齐苏在吴家着实过了几天乐不思蜀的日子,张鈤山似乎彻底放飞自我了,压根就没有回京城的念头,吴斜跟黑瞎子明里暗里的提示了几次,就是装作没看见。
解语臣已经回了京城,那边有许多工作要他这个霸道总裁亲自处理,有空的时候,圣婴就喜欢去外面闲逛,一整天的不着家,用手机呼他都没用。
只要不违法乱纪,齐苏也不管他,三千年的老妖怪,应当为自己的一举一动负起责任,吴斜有个吴山居,没事的时候也会去那坐坐,收几件古董。
齐苏挺佩服王盟的,竟然任由吴斜这黑心资本老板剥削,还毫无怨言,每当提起这茬,吴斜就会振振有词,“这怎么叫剥削,我那是培养他独当一面的能力,看我多信任他,整个店面都全权交给他打理。”
多好的工具人,怎么就被吴斜遇到了,但凡阿宁有王盟一半的觉悟就好了,齐苏躺在吴山居的老板椅上唏嘘感叹。
吴斜和其他几人都凑在一起在欣赏最近刚收的古董,其实也没什么值得研究的,不过是无聊时间打发一下而已。
齐苏抬起头,瞥了一眼近在咫尺的张启山,许是过的时间久了,张启山已经逐渐习惯了这新世界,精神愈发的松弛,面对陌生人时不再是如临大敌的模样,就是身上那股雷厉风行的军人气质始终挥之不散。
不过这需要很长时间去适应。
两人挨得很近,齐苏的视线毫无遮掩,张启山立刻就捕捉到了,于是齐苏很突兀的对上了一双深邃漆黑的眼瞳。
糟糕,偷窥被人抓到了。
意识到这问题,齐苏表情微僵,视线仿佛被烫了一下,仓促的躲闪开,心底也有过瞬间的心虚和尴尬。
齐苏战术性轻咳一声,瞥见桌上有个果盘,胡乱抓了一块瓜果过去,“佛爷这里的水果不错,您尝尝。”
王胖子坐的也近,察觉到这边气氛微妙,不停嘎嘎怪笑,他是野外技术人员,枪械挖坟通通不在话下,但要他做鉴定古董这种细致活纯粹是两眼一抹黑。
齐苏努力平息跳跃频率过快的小心脏,白了眼王胖子,“你少给我唯恐天下不乱。”
王胖子遭了一顿白眼,脸上笑的更欢了,贼眉鼠眼的目光不时的扫视着齐苏和张启山,突然小腿肚脚被狠踹了一下,王胖子稍稍扭过头,视线无意间与黑瞎子隔空相碰了几秒。
许是心情不好,黑瞎子本就偏硬的声调更加接近金属质感的冷凝,一开口仿佛能把人冻僵,“胖爷你不说话其实没人能忽略到你的。”
王胖子缩缩脑袋,不敢再去用言语撩拨齐苏,乖巧的在嘴上划了一个拉链的动作。
齐苏没管眼下的嘴碎官司,好奇的看向了场外,吴斜前段日子收了一批来自藏地的古董,类型很杂乱,比如唐卡,尸陀林,金刚杵等等全是乱七八糟的东西。
吴山居小本经营,也没闲钱请掌眼师傅,吴斜这小奸商脑筋一转就扯上大伙给他做免费的鉴定。
张海客已经看了一天的古玩,没想到这辈子还能被吴斜忽悠上贼船,他看的眼睛酸涩,随手将一张价值不菲的唐卡一扔,不满的抗议,“小三爷你给了几个钱,就让我们几个给你卖命。”
“我的宝贝。”吴斜大惊失色,眼疾手快的跳了出来伸手去接那幅唐卡。
吴斜的动作很快,几乎就是一眨眼的功夫,速度敏捷的不可思议,可见黑瞎子的严苛训练是起到一定程度效果的,吴斜刚才一闪有些没注意,腰不小心撞到了桌角,疼的他龇牙咧嘴的瞬间失去了最佳的表情管理。
张海言幸灾乐祸的瞧着吴斜,“小三爷这就是冲动的惩罚。”
吴斜听不得这个,愤愤地从桌上随意拿了个东西朝着张海言就丢了过去,张海言身姿灵敏,微微转了下头就躲开了,张鈤山看着滚到他脚边的画,眉心微蹙,脸上的神色渐渐转为凝重。
张海客跟着瞧了一眼,突然也是神色一变,弯着腰把地上的画捡了起来,没了发丘指的那只手小心翼翼的摩挲了一遍油画的表面,沉寂半响语出惊人,“这是用少女的人皮做的。”
他把画卷缓缓展开,齐苏也是十分好奇,直接站起身,三两步凑了过去,张海言表情含着笑,稍稍让出一点位置,张海客摊开画,所有人都不由一阵变色,画不惊奇,画工也毫无特点,但上面的内容却是让齐苏惊奇。
气氛仿佛在此刻诡异的凝滞了几秒,下一瞬,所有人动作一致,视线齐刷刷的朝着张启灵看了过去。
吴斜捂着嘴龇牙,费解的看着人皮画卷,黑瞎子推推墨镜,吊儿郎当的开口,“哑巴,这上面有你的肖像,看看能不能找到原画主人,回头咱告他侵犯肖像权罪。”
吴斜忍不住回了一个近乎看待智障的眼神,“黑爷你疯了不成,这画的风干程度,少说也有二十年了,藏地那地方地广人稀,上哪找主人去。”
曾经去过一次高原,并且被折磨的苦不堪言的刘丧脸如菜色,胃部仿佛条件反射似的一阵翻涌,回忆了一下那段经历,对刘丧来说,简直如同噩梦一般。
王胖子同情的瞧着刘丧,这倒霉孩子,几人还在讨论那幅奇怪的画,吴斜注意到画里的背景似乎很熟悉,指着后面的建筑道,“看看这像不像是座庙?”
张千军万马看了几圈,很肯定的点点头,“是藏地那边的喇嘛庙,我之前去那几次特征很特殊,不会出错的。”
“你没事去那干嘛,”张海言发现了华点,表情似笑非笑的扫视张千军万马,故作恍然,“你好像比我更看重家族荣誉。”
张千军万马郁闷的坐到了凳子上,被张海言一打岔,这天就没法聊下去了。
张鈤山漫不经心地摸着下巴,一会看看这个张家人,一会看看他族长,小声道,“张家人重视家族荣誉不是很正常。”
张海客顷刻间心头火起,念及以前的恩怨情仇,眼睛好似冒着熊熊火光,他张鈤山有什么资格提家族荣誉,想到这张海客缓缓露出冷嘲热讽的眼神。
“闭嘴你这两个家族叛徒。”
没想到他这路人甲也能躺枪,张启山不爽的皱着眉,觉得张海客有迁怒的嫌疑,何况他家先辈没错,不得与外人通婚的规矩本就非常死板。
张启山揉揉额头,闷着声眯起眼假寐,懒得跟这帮人争吵,齐苏看了他一眼,暗自叹气,以前的恩怨谁能分扯得清,都是一笔糊涂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