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一刻这一时,他真恨不得和对方融为一体,缠作同一条线,彼此连个线头都分不出才好。
一人一妖就这样抱着拥着,直到行幽渐渐沉溺于苏折身上的气息与味道,目光倏忽一转,看向了在那卧室里摆着的——充满现代气息满满的床铺。
“我还从来没有在这床上睡过觉呢,你呢?”
苏折似乎明白了什么,又是无奈,又是嫌弃地看向行幽。
“你想和我睡觉就直说,问这么蠢的问题干什么?”
行幽目光大盛,笑容也精绝:“所以……你不介意了?”
苏折从他怀里松开,伸出一根指,轻轻覆在他那张不太老实的唇上,动作有几分支配意味,可指尖颤动间,又像在转动某个暧昧的念头。
“我如果介意的话,从一开始就不会让你碰我。”
“我若能让你碰我,不管是在梦里还是在梦外,都只是因为……碰我的人是你……”
这句玄妙至极的话像极了一句无比深沉的表白,落在别人耳朵里是平平无奇,落在行幽耳中却是天籁之音。
像阳光被层层叠叠的云雾遮掩,此刻忽的刺穿了厚重如被的云,从天空中掉下来,把所有的热闹情绪都释放了个干净。
行幽几乎是欢快地哼着流行曲小调,拉着苏折到了床铺上,此刻他什么都看得见,目光能追踪到被子上印出的每一个花纹,再从床头柜的摆设看向上面摆着的苏折照片,一分一毫,没有比这些更清晰可见。
短短的一时片刻,原本平着摆放、横着安躺的一席软和被子,像是里面藏了什么奇怪的生物,在剧烈的动弹后,被子如拱桥般隆了起来,接着起起沉沉,如海波般不定。
如遭受了某种小型地震般一直不断地颤动,木质的架子发出剧烈打击之后才会的“格格”震颤之声,床头柜上竖着摆放的照片在一点点颤动、挪移。照片里的现代苏折面带笑容,照片外的似乎也是?
当笑容绽放到了极致时,无人的客厅里,原本空白的电视机忽然播放起了某种深奥的艺术片,里面闪过的一幅幅画面几乎全是血热赤辣,欲燃如火的缠绵,没有一帧是纯洁的。
而那无人收听的收音机,似乎也迎来了某种热电,自动开启了频道,播放出一阵阵袅娜咿呀的叫嚷,婉转起伏之时,仿佛是动情的戏腔,又如同是合唱的乐音。
这沉寂已久的梦境,仿佛受到某种极致欢愉的感召,因而一点点从沉默中活了过来,所有事物都因情绪影响而变得越发活跃、升腾,那些记忆中永恒不变的模样,似被赋予了全新的样貌与生命。
说到底,感情和关系都能彻底改变,梦境里的物件又怎能永恒不变?
酒足饭饱,行幽轻轻抱着苏折,而苏折缩在床上,如说梦话似说情话一般道:“这是我们第一次用人形吧?”
上次好像还是龙形与金乌形?
行幽轻轻一笑,伸手捧起对方的脸颊,指尖慢慢磋磨着光滑的面肌。
“什么形态重要么?反正都是在你的梦里。”
苏折却道:“形态当然重要了,总有一天,我要看到你的龙形的。”
行幽目光微微一转,道:“会有那一天的。”
苏折见他神态微微有异,似原本的十成欢愉里掺杂了半成的复杂回忆,便嘴唇一动,直接吻了吻对方那只粗粝而修长的手指,又道:“
“过去的事儿既无法改变,我们便只能着眼现在,你也不妨与我透个底……你希望我擒杀几个画仙居士,是因为他们如李墨花一样勾结邪门,做过什么不法之事么?”
这番话,若是平时问出,只怕难换来半句真言。
可是如今在情浓意酣之时伴随着暧昧动一起发出,自然有什么是什么,没有不能答应的。
行幽只是笑着用大拇指蹭了蹭苏折的嘴唇,道:“要杀他们还需要这么多的理由么?你若真要,我只能说,画仙的修为巩固了这条体系的基石,他们的信仰也增强了掌教的力量……”
“倘若杀死所有画仙,信仰体系也就不复存在,掌教之力也会被大大削弱……”
苏折眉头一皱,仿佛在柔情蜜意到了极点的时刻,头顶却直接戳入了一根又凉又痛的刺。
“你说的是……所有画仙?”
“你原本的计划是,把那些低阶画仙,也一并铲除么?”
那不就包括了冯灵犀,叶清敏,还有梅洛洛他们一群人么?
甚至就连隐隐约约站在他们这边的无头居士丹希仙人,也一起?
行幽一愣,仿佛自觉说错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只是极尽温和地拍了拍苏折的肩膀,道:“床上不该说正事儿的,我们以后再说,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