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幅画,最重要的是它上面承载的内容,而不是画纸本身。你在画上描绘山水风景的时候,临摹人物道具的时候,难道你会想到画纸本身被你一笔笔填上去时的感受?”
“你当然不会去想,其实画也不会。因为只有在画纸被填满的那一瞬间,它才算完成了此生此世的使命。”
“当它连颜色都没有时,它就连存在的意义都没有。”
苏折不由得怒道:“你到底在胡言乱语些什么!?”
他眼见得行幽看都不看自己,竟然大胆愤怒之下,直接上手拍在他的肩膀,硬生生地把一个魔尊给扭掰过来,逼着这一个上位者去看向自己的眼睛。
“你如果知道你自己在说些什么,你为什么不在看着我的时候说这些话?你为什么不能看着我的眼睛说你一直都想要去死!?”
行幽蓦然一愣,眼神复杂地看向生怒暴火的苏折。
他好像也是第一次认识到这样的苏折。
第一次见到对方如此气急败坏。
几乎在这一刻忘了所有的上下界限,忘了所有的警惕提防,像是和那一日受到背叛欺骗的魔尊一般,生猛地愤怒而悲切着。
而苏折紧咬着银牙,努力使得心中的愤怒冷却下来,让不断起伏的胸膛慢慢沉静下来,手上却捏着行幽的肩,几乎以一种逾越规矩与等级的方式,他赫然攥着行幽的手臂,而行幽居然任由着他的无礼,随意着他的放纵。
一言九鼎拥簇万妖的魔尊,霸道任性无法无天如行幽。
居然以一种难得的悲伤与平静,去对上苏折的抗议和愤怒。
因为苏折虽然含着新鲜滚烫的怒,像牵引着炸|药的马车。
可他的手上却在颤抖。
他几乎是颤抖着拿捏着行幽的手臂,一字一句、用尽全力地否决:
“你不能这么做,你是我们所有人的希望……你支撑了盗天宗这么多年,怎么能够为了复仇,把自己的意识献祭给‘咒祖’?”
行幽淡淡道:“我知道。”
苏折一惊,像燃起希望道:“你知道?”
行幽过分平静地解释道:“这不仅是复仇,也是自保。”
“我不会贸然动用这最后的一招,只是他们若真逼迫我到那份上,我会不得不这么做……”
别人听了这话或许会被蒙混过去,可是凭着苏折对行幽的理解,他骤然意识到了什么,立刻又陷入巨大的恐惧与酸楚中。
“你还是决定这么做?你不肯放弃这个想法?”
行幽却道:“因为失去了鳞片、色彩,以及龙形,我的实力停留在了六阶而不能往上……倘若没有这最后的底牌,我没办法护住我想护住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