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明白她的意思:“有忆但无情。”织愉再度沉默。也就是说,他记得她,但对她生不出半分情。织愉又问:“你已知道我的事?”谢无镜:“已从归一观主处听说。”织愉沉吟,应了他的猜测:“确是如此。”什么做三千年的李家女儿,都是假的。天道欠因果,谢世絮给了她两种选择:要么她入轮回,从今以后修道也好,不修也罢,都随她意。若修道,凭这三千年不死的庇护,她必定能得道飞升。要么不入轮回,从此生生世世不得修道。就用这凡身不断返老还童,将她一身根骨与曾经从谢无镜身上得来的仙气、修为、神力全部耗尽。三千年尽后,再去入轮回。无论怎么看,都是前者更好。但她选了后者。谢无镜问:“为何?”织愉凝视着谢无镜。因为我知道,这其中有陷阱。我若选了谢无镜就会要把织愉带走咯~织愉没有主动相认的顾虑下章也会说开。别慌_(:3」∠)_返童就是谢无镜最初落入凡尘的情况。为他祈愿上元那天,谢无镜听见观主说,李织愉要与当朝太子成亲了。这话是与那三名仙者说的。仙者问:“是为保命而做此决定吗?”观主道:“二人或许也有些情谊在,毕竟他们青梅竹马,太子又贤良方正,当得良配。”仙者问:“你是如何知晓?”观主道:“今日下山采买的弟子,听李府的人说他们二人相约看灯会了……”……
后面的话,谢无镜没有再听。自那日从李府回来,他没再出观。今日他出了观,下了山。见到织愉时,她正站在河边。身旁男子刚刚离开,去取他们方才写下祈愿后、再由匠人用祈愿纸做好的河灯。城中很热闹,不少善男信女都在河岸放花灯。她含笑的目光扫过众人,落在他身上时略有停顿,又故作无事地避开,垂眸看着烛光倒映如星的河面。谢无镜走到她身边,也没与她说话。等到那男子过来,他才开口:“你不能与他成亲。”织愉一愣,问:“为何?”那男子从她身后而来。她未看到他,他的脚步却随着她的话音放缓。谢无镜:“你我仍是夫妻。”织愉笑了:“那已经是久远前的事了。更何况你不是说,你我前尘已了吗?”谢无镜:“前尘不了,如何有来日。”织愉不解。谢无镜:“我说前尘已了,是说不记你我之仇。”织愉怔怔地看着他,仿佛懂得了什么,“在你的记忆里,我是怎样的人,对你做过什么?”谢无镜:“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织愉迟疑须臾,“请你稍等,待萧哥哥回来,我与他说一声。”“不用等。”谢无镜的目光看向她身后。织愉顺着望去,瞧见萧翊正手捧着两盏未点亮的河灯站在那儿。莫名的,她竟有种被抓奸的荒唐感。织愉觉得好笑,从萧翊手中接过一盏河灯,对他颔首:“我还有事,抱歉。”萧翊点点头,眼睛直勾勾地望着织愉身边的男子,想说什么。织愉对他压了压眉眼,他终是一言不发,看她双手护着河灯,与那男子离开。那男子与她所说之言,却是在他耳畔回荡。萧翊颇失魂落魄地将手中河灯拿到河边,正要点燃放灯,却见河灯里写的字,并非是他所祈愿,而是她的。原是织愉拿错了。萧翊垂眸看着上面的字,失神。终是点燃,将其放入河中。*谢无镜与织愉去了赏灯的一处雅亭。从此处,能眺望满城繁景,静谧又热闹。谢无镜言简意赅地将自己的记忆告知。织愉闻言只觉一阵恍惚,久远前那场她背叛谢无镜、被他杀死的梦,历历在目。原来即便事实并非如此,天道也会将历史变成如此。就这么怕她与谢无镜有半分可能吗?织愉觉得好笑又好气。但她终究没有纠正,只道:“你不打算同我计较,想同我有怎样的未来呢?这样的过去,不会让你如鲠在喉吗?”谢无镜反问她:“这是事实吗?”织愉摩挲手中花灯,忽然发觉拿错了,望着花灯上萧翊的祈愿,失神地道:“是与不是,重要吗?我如今根骨尽废,注定只能做凡人。待到来世或许能修道,能长生,能……”能伴你左右。“可是来世,天道不会让你找得到我。”天道,也不会让圣人为我动情。“说实话,谢无镜,我有点怕了。我怕再经历一次那样的痛,怕……”怕你再因我而受威胁,不得不再为苍生而去。这一去,再不回来。“既然你已经放下,再问这些,又有什么意义。”谢无镜也看向那花灯,花灯上写着:[祈求上苍,佑萧翊与李织愉永结同心。]她的字迹变了,仿佛人也随着变了。倘若这是她的祈愿,那么事实与否,确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