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太冷了,暖和的时候再走。”柳别鸿收起杯盏,一口饮尽剩下的壶中酒。抬眸,醉眼倒映出织愉斜倚亭台、眺望落日的模样。日落西山,天染乌沉,明月升。柳别鸿轻笑:“是啊,太冷了。”他起身告辞。织愉难得送他到院门口。再远,她就懒得送了。*夜沉沉,冷月如霜。城主府的暗牢之中,赵觉庭被刺穿琵琶骨,钩吊在缚灵柱上。一人坐在赵觉庭对面,身旁的桌上,是刚被摘下的兽面。昏暗的火光,映照他出尘清逸的容貌。此刻这张脸淡漠至极,连带着火光都仿佛成了冰冷的。魔太祖简洁明了地问:“天谕是谁?”赵觉庭:“天谕?呵……天谕那个贱人!声称与我合作,在我出事后却没了踪影,每次联系它,它都百般推脱。你要问天谕,应该去问李织愉!现在,天谕应该和她来往最为密切!”魔太祖:“天谕和天命盟也无来往。”天命盟的人从梦神山出来后,就连同柳别鸿一起被盘问过。在他们口中,天谕应当是帮着赵觉庭的。他们认为:先前在魔界阻止战银环救织愉,如今杀害钟莹两名武侍嫁祸织愉,袭击香梅与钟隐一家的,应该都是与赵觉庭打配合的天谕所为。而赵觉庭却对此一无所知。魔太祖眼帘低垂,若有所思。赵觉庭错愕:“那就是天谕那个贱人另有图谋。我不知道它是谁,也没见过它,只是它确实有本事,能提供很多东西,故而与它合作。”“我不信任它,与它合作时留了一手,从未向它透露过龙角的事。现在普天之下,只有我知道龙角在哪儿。”赵觉庭邪笑道:“你现在得了谢无镜的身体,又听闻了龙角的传说,想必很想知道龙角在何处吧?”魔太祖抬眸看他,浑不在意。赵觉庭当他故作冷漠,狂傲道:“你若想得到龙角,我们可以做个交易。放了我,将李织愉和天谕捉来,让我亲手杀了他们!”他自信他有谈判的资本。但魔太祖只是轻轻歪了下头,依旧平静地看他。看得他越发心慌,叫嚣道:“你若是杀了我,你这辈子也别想得到龙角!”“我会拿回龙角。”魔太祖起身,缓步走向赵觉庭,步履闲适,让赵觉庭感到一种熟悉的恐惧。“拿回”这两个字,更让赵觉庭脑中生出不可思议的猜想。魔太祖慢声道:“就此别过,昊均道尊。”赵觉庭瞳孔逐渐放大,“你、你……”魔太祖起掌,掌运无上术法,气势骇人。赵觉庭脱口喊道:“你是……”话未说完,魔太祖一掌悬于赵觉庭额间。搜魂之术强势入侵魂识。赵觉庭登时目眦欲裂,双目渐失神采,僵在掌下不得动弹。唯有面皮经络不断抽搐,彰显其痛苦。魔太祖:“你不会记得我是谁,但我会得到我要的。”话音落,掌下收势。
赵觉庭头颅猛地垂下,再次抬起头来时,已是表情呆滞,如同痴儿。他苍老的脸上,浮现出孩童般的茫然,“这是哪儿,好痛好痛,为什么拿东西刺我,放开我呜呜呜……”他叫嚷着大哭起来。魔太祖置若罔闻,合眼,探寻着夺取来的记忆,抬手示意暗处的鸟把赵觉庭带走,“将他送去给你母亲。”彩黑冥鸟化形,正是宝燕。她恭敬应是,将这个因搜魂之术被毁魂识的人带离。魔太祖静立牢中,良久,已厘清头绪。只是有一丝疑虑:赵觉庭的魂识里,有一块不可探查之地。一探查便自毁了。那块魂识里,藏的是什么呢?魔太祖戴上兽面,信步走出暗牢。耳边又响起那聒噪的声音:“他们走之后,你不是已经在神殿里,用龙角神骨的残留结合神露石,医治了你残破的身体吗?”“如今你不需要再时时穿戴天魔战甲养身了。脱了吧,让魔军和灵云界的人看看,他们如今的魔尊,长得是如何俊逸殊绝、潇洒出尘!”魔太祖没有搭理它。拍完马屁,它接着道:“你动作真快,现在就知道了龙角的下落,也弄清楚了天谕是个什么样的角色,还有那个李织愉确实是因起了贪念主动背叛你。”“接下来,你打算如何做?唉……魔族刚刚崛起,你要在这时候抛弃魔族吗?”它卖惨,“我都不介意你一直顶替我的身份,被魔族当成真正的太祖了。你就不能看在你我相处有段时间的情份上,做一个真正的魔尊吗?”让他真的成为魔尊、壮大魔族,这才是它真正要说的。魔太祖:“你我之间,没有情分。”见他依旧油盐不进,它不爽地讽刺他:“你我之间没有情分,你和背叛你的那个女人还有情分是吗?有情分到你为她解毒,为她医病,为她挡剑。”“你还记不记得,当初你说若你不死,死的便另有其人。怎么,这个另有其人里,竟然不包括她?”他的身份六个月前,中秋刚过。沉寂已久的万魔邪冢中,来了一名濒死之人——谢无镜。送他来的女子,它知道,叫钟莹,是南海国公主。送到之后,他客气地道谢,请钟莹离开。钟莹担心他,不愿离去。但他态度强硬而又冷漠,让钟莹手足无措。它就帮了他一把,直接把钟莹赶出了万魔邪冢,不让她进来。而它可以抓住这又一次千载难逢的机会,夺舍他!魔族都以为它是趁谢无镜在魔界重伤时趁虚而入。但他们根本想象不到,谢无镜此人戒备心有多重。即便那时他重伤,邪冢之魂也根本无法近身。它其实是在陵华秘境里,趁他为了李织愉那个女人拿魔杵自伤时,附在魔杵上躲进了他的识海。在他被他夫人用神杵重伤时,它也试图夺舍过他一次,但它失败了。这次,他快死了,仙身也被毁,它以为它一定会成功。然而,它不仅第二次失败,还被困在他的识海中。谢无镜以身为囚,对它来了一次瓮中捉鳖。他客气地问它:“你能帮我吗?”它恼火:“不能。”谢无镜依然客气:“那你只能和我一起死了。”它也很有礼貌:“谢无镜你他娘的卑鄙无耻!你要死就死,为什么拖着我!他娘的整个魔界和灵云界加起来也没你这么黑的!”“谢无镜你灵云界长大的人你怎么这么阴险!这他娘的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