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她伸手轻轻地摩挲他的脸颊,用帕子不断地给他擦干眼角的泪,他的哭润并未出声,默默的,但泪已浸湿了鬓角的头发。
无声的哭泣有时候更让人无所适从。
她手足无措地给他掖着被子,摸着他额头和头发,然后轻问他道:“泊郎,我们喝点东西好不好?你已经一天一夜没吃东西,没喝水了,碗里是补气血的药,我们喝一点好不好……”可何雪樱无论怎么说,程简泊都闭着眼睛,不肯回应她半分。
以前的他可不是这样的,以前她说话他从来都是听的,何雪樱目光闪烁望着他想着办法,纤指放在他一边侧脸,甚至感觉到他的脸颊都在抽搐,这得多痛啊!她心里一时发紧,望着他不知如何是好。
到底怎么才能哄他喝些东西呢?他刚才开口喊娘的时候,露出一点声音,他不是喊不出声,而是声音嘶哑,那毒已经伤到他的喉脉了,出声恐怕都很痛苦。
她只能在旁边安抚着,隔一会儿便擦去他的眼泪,试图轻声唤他:“泊郎,再喝点东西好不好。”
得不到他的回应她也不恼。
抚着他的脸,用帕子再给他仔细擦过汗,过一会再问:“泊郎,喝一口好不好?”汗这样流下去可不行啊,用不了多久便脱水了。
她心里着急,然后哀求道:“我错了泊郎,你就原谅我吧,喝点东西好不好?”
见程简泊仍倔强不肯喝,她一咬牙:“你要是不喝,我就只能嘴对嘴喂你了啊!”
她见他闭着眼睛仍没反应。
她当真装作喂他般凑过去,装模作样地凑到他嘴角亲了一下,这一下亲完,程简泊顿时手松了一下,一动不动。
之前要喂他,他头还小幅度地躲开她,倔强的就像襁褓里直挺挺不肯服软的婴儿。
见这样有反应,她顿时道:“那我再亲几个。”说完立即在他嘴边亲了好几下。
“这样能原谅我了吗?”
何雪樱也是豁出去了,这祖宗气性太大了,连嘴都不肯张开!无论她怎么求,心中都带着怨气!不肯与她和解。
可恶!
魔头的怨气何雪樱能不重视吗?她想尽办法想让他消气。
作为一个从小失母又失父的孤儿来说,最期盼的是什么,应该是一种亲密关系,来自家人的爱护,亲人的拥抱,还有亲近……
简单说就是缺爱,爱要怎么表达,那就只肌肤相亲,贴一贴了,何雪樱想用这种亲密接触来消除他心里的怨恨。
虽然有些病急乱投医,但在没办法的情况下,似乎还算有些作用,在她连亲几下后,躺上床上硬挺挺的魔头似乎不动弹了。
也没有继续流眼泪了。
何雪樱见有门,她赶紧坐在床边,将放到桌上的碗拿了过来,试图舀一勺喂这天生倔种少年血汤喝。
“泊郎,来,喝一口,乖,就喝一口。”
说着她将勺子递过去,这次他的嘴巴没有闭的特别紧,勺子碰到嘴唇的时候,很柔软,勺子能碰到牙齿了,似乎能喂进去,但他极度被动,或许是痛楚让他张不开嘴,他并不主动去喝,导致血汤从齿间流进嘴里几滴后,剩下的全顺着嘴角流到了被子上。
何雪樱只得放下勺子,赶紧用帕子将他嘴角耳边的水渍擦干净。这可怎么办?想到什么,她立即道:“泊郎,你等我一下,我去找个东西来。”说着何雪樱便拎着裙子起身急急跑了出去。
跑到院子里,扫视着院子里种的菜,她记得有种菜梗是空心的,炒着吃很嫩,她急忙跑到那边,将其中一个长点的梗剪了下来,剪出翠绿一截出来,中间果然是空心的,可以拿来当吸管用。
用水冲干净后,她急忙带着“吸管”回到屋里,走到床边坐下来。
之前何雪樱在时,他将脸扭到一旁,不肯转头,何雪樱再次回来,她发现程简泊头转过来了,眼睛望着门处,虽然眼中还有淡淡的红意,但显然褪下许多,似乎在找她。
何雪樱这时心里一软,知道这魔头态度软和了,她就有数了。
在他床边坐下后就简易“吸管”放进碗里,一端放血汤中,一端轻触他嘴唇。
他此时正是痛欲不生的时候,何雪樱也不敢大声说话,只得轻声细语地道:“泊郎,把这个含在嘴里,吸,吸,轻轻吸……”
“吸管”一端触他嘴的时候,他还轻微躲了躲,再次触了一下才将“吸管”放进他齿间。
可能毒液伤了脖子,他很艰难地吸,往往一小口要吸半天才能下去。
那个样子可真让人心疼啊,何雪樱也不急,一直耐心地坐在他旁边举着碗,轻声慢语地哄着他,把他当个孩子一样哄。
“……真好,再喝一口,泊郎,慢慢喝,不着急,好,再喝一口,快喝完了……真乖。”
何雪樱一边喂着,一边看向他脖处发黑的地方,幸好这个毒流向了胸腹部,没有向上蔓延,至少他嘴唇和脸的颜色没有发黑发紫,否则情况就不容乐观了,真要毒到了脸上,神仙难救。
在气血一块给他补充上,用来对抗毒素,在那心理这一块,她也得加筹码啊!
道医说过,大多数人的病很多都是心理问题,心情好,往往病能好一半!
她对心情好的理解就是积极,阳光,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