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骨的寒风突然变得柔软起来,并裹挟着泥土的芬芳,沉寂了一个冬季的山川大地河流,在春风的抚摸下渐渐苏醒过来。
但是人们向往的草长莺飞还要酝酿很长一段时间。
经过深思熟虑,桂花打算跟村里申请,去榆树林盖房子。守在那些田地跟前,不但方便侍弄,还可以看护庄稼。
她跟文忠初步商量了一下,决定先把地基打好,种地之前找人把房框子垒上,其它小活抽空干点,秋收过后再上盖。
因为最近已经有两个上门给文勇提亲的了,这可破天荒了,早先都是提上礼品四处托媒。老房子收拾好就是留给文勇娶媳妇用的,所以盖新房迫在眉睫。
对于桂花和文忠想要出去,老宋头却显得顾虑重重。
他有一份私心,别看在一起过,日子红红火火,可一旦分家,榆树林子的那些地,咋好意思跟桂花和文忠再分一杯羹?
毕竟那块地当初是桂花张罗包下来的,而且人家小两口出去啥都不带,等于净身出户。
可文勇那样的,没有别的本事,只会侍弄庄稼,还得有人经常指点着。如果娶了媳妇,再生一两个孩子,拖家带口的,日子可怎么过?
他跟老伴年纪越来越大,两个人能将就度命就不错了,也帮不上文勇多少了。
但是他又不能明说,总不能把一家子的重担都让文忠和桂花扛着吧?人家也没那个义务帮文勇养家糊口。
因此找了个借口:“那地方能住人?王礼儿媳妇死在那儿还没过三年呢!”
文忠听父亲这么说,马上胆怯了,他可是亲眼见到了来弟的惨状,到现在还有些后怕,每次自己去榆树林都有些发毛,别说以后还要住在那儿了。
所以立马打了退堂鼓:“还是不要去那块了,就挨着咱家老房子再起几间,反正地方足够大,在这儿住着不是挺好吗?何苦去那儿担惊受怕。”
这话正对了老宋头的撇子,赶紧附和:“就是、就是,一家人住在这儿看着多浑和。”
桂花却不以为然:“怕啥?谁家没死过人?榆树林子里死了又不止她一个,一直也没见哪个出来作妖。
再说人家忠厚父母不是在林子边上把房子也搭起来了吗?”
文忠说道:“不知他家是不是后悔了咋的,一直没上盖。”
老宋头道出原委:“就知道忠厚爹瞎忙乎,在榆树林子趟地时我去他房子那儿跟他唠过,跟他说今年的高粱秸不能用,捆不了盾子,他愣是不当回事。
后来才信了我的话,弯弯钩钩的,湿着捆完就直接上大泥、以后肯定会糟烂,等晾干了再打捆,又曲不了直,一点不紧实。”
老宋头说完,继续打击桂花的积极性:
“离村老远,还得重新拉电,忠厚爹问过电工了,单单这一项费用就够大的,他家安不起,以后搬过去也只能点煤油灯。可最低也要把压水井墩上,不然吃水浇园子咋办?再说有个啥事也够不上,在一个院多好,还有个照应。”
桂花哪能不知道公公的想法,使出杀手锏:“爹,你想过没有?咱们把房子盖到那儿,惦记那块地的人就少了,不然你知道哪个二大爷在后面拱包?”
这下老宋头没得说了,那是他最害怕的事,但仍然有些患得患失。
为了让老爷子放心,桂花又给他亮出底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