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知意点头,继续道:“确是如此。国子监举子起事事发后,下官找出了在国子监中搅混水的一名学正,此人本是不愿担撰写逆书的罪名,可会审审到一半时,他却突然改口,将罪责一己承担,不久后便横死牢中。那日陛下召下官密探,我才知凶手很有可能是秦王派来销毁证据的死士,如果此学正在死前突然改口,秦王必定引火上身。这本是个抓人的好机会,可惜还是叫那凶手逃之夭夭了,也无法确认其身份。”
宋知意会审时便觉得贾懿贾学正有些不对劲,但之后因为准备考试,并未深究。直到那日进宫,与陛下谈了许久,他才知这贾懿不是猝死,而是有人夜闯刑部大牢杀了贾懿。此人能在避开刑部狱吏杀人,可见其武功高强,心思缜密。如果秦王在京中养了一个,或一批这样的杀手,假以时日,必有大祸。
沈鹤轩道:“本官亦从密报中读到了这件事,此人能夜潜刑部大牢,身手和来头应该都不一般,秦王为夺储位将这种人养在身边,实乃引狼入室。且迟迟不能将这些人找出,实乃为我大周之患呐。”
其实说到这两个特征,宋知意心中隐约能想到一个人,也就是傅元霜的那位情郎。这个人在那回的南薰草事件中,他能够在段苍手中逃脱。而段苍的身手宋知意是见识过的,和段苍打得有来有回,必定不是一般人。他一边和傅元霜苟且,又一边帮秦王做事,可谓是胆大心细。
但关于这些事,宋知意并无实质证据,他甚至连那人的姓名他都不知,且他也不能够确定这人究竟是一人在帮秦王做事还是有另有帮手,为了不打草惊蛇,宋知意只告诉陛下需注意秦王身边之人,并未将此人的存在说出。
“那个跟在你旁边的黑衣少年是何人?他现去何处了?”沈鹤轩的问话将宋知意从沉思中拉回。
宋知意回答道:“那位是我的友人,也是鹤阳郡主的表亲,他颇有些功夫。我从京城出发那日,在半路上遇见了秦王,他似乎想让下官加入他一党,下官假意答应后,他便派人一直尾随下官,方才在府衙内那人也跟着我,我便请我的友人去帮我拖住那人。”
“做的不错,秦王派人一路跟踪你至此,可见其多疑,要取得他的信任,以后还需谨慎行事。”沈鹤轩一边说,一边从房间的角落中拿出一代钩的竹竿来,将那幅画从墙上取下,将其翻面平放在桌上。宋知意这才看清,这画的背面,竟然是一副北关的舆图。
沈鹤轩示意他过来,指着舆图上丹山县的位置,道:“你知为何陛下要让你来丹山县吗?”
宋知意看着桌上舆图上的丹山县地图,与他先前在县志上看到的并无太多的差异,只有一处,那就是丹山山脉。他先前看的地图上,丹山山脉在丹山县内呈东南到西北走向,西北的最末端在丹山县内。然现在这幅地图上,丹山脉却延伸出了丹山县,一直到北关的边界。
宋知意道:“这幅图上的丹山脉,与我见到的不一样。”
“不错,”沈鹤轩的手指沿着丹山脉缓缓滑动,直至末端,道:“丹山县虽不在边线上,但其实丹山却延伸到大周之外。大周与北虏交战多年,若是按照寻常的路线出兵,定会被敌人发现。可若是从丹山走,便能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剿灭私兵。所以这段时间,本官会让现在的凉州驻军暗中分批进入丹山县,集齐后在从丹山出发攻打北虏。”
宋知意听完他的计划,脑海中突然闪过什么,手指向丹山脉,道:“知府,下官来时也在想丹山之事。因为丹山县缺水,百姓生活艰难,所以下官是想在丹山内修建暗渠,但现在听了知府之计,不知是否可以既修暗渠引水,又可以以此掩人耳目,走暗渠入北虏?”
沈鹤轩眸光一定,起了兴趣,道:“这暗渠为何物?具体讲讲。”
宋知意把那日跟宋志远解释的话语又跟沈鹤轩说了一遍,沈鹤轩眼中倒映的烛火似乎越发亮了,听完宋知意说后,立马道:“有点意思,想法虽质朴了些,但十分新奇。只是北关确实并没有这方面的工造之人,若真要实行,还需要细细打算。”
这也算是对这个提议的认可了,宋知意松了口气,看来这位新上司对自己的印象不会太差。
沈鹤轩凝视舆图片刻,道:“今日你先回去,此事我会向陛下禀明,有消息随时会知会你。”
宋知意又道:“沈知府,关于修建暗渠,下官还有一事。下官前几日听闻家中兄长提及宣平侯幼子许时楷现在工部任职,与此事上可能会有些见解。”
“许时楷,看来当然他所言是实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