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批评,那也变不出菜来。
农场产的蔬菜才多少?要是往年,农场附近一天到晚都是送各种蔬菜的车。
夏季嘛,正是北方蔬菜的大量上市的时节,各个公社组织下面的生产队,按照生产任务给这边送菜,都是先一天傍晚摘菜,晚上天凉快,拉着就来了。上面盖上厚厚的稻草,跟上面淋上水。拉到农场就算是排半天队也没事,菜一样保证新鲜。
可今年呢?一辆送菜的车都没有。
现在搭上往年的干野菜就不错了,好歹足额的把供给任务完成了。
但是四爷从不辩解,一辩解,上面又得催下面的公社,公社就得催生产队。可生产队……哪来的蔬菜?再把好容易长起来的那一点点给咱送来?他说不出这个话来。
批评,检讨,表态要努力,然后往复,熬一熬就过去了。
这是一阵风总有刮过去的时候。
桐桐端着洗脸后的水,小心的浇灌在藤条筐子种的南瓜上,南瓜爬到屋顶,屋顶上接满了南瓜。
自家不却肥,金喜每次从单位回来,筐子都有些没腾出来干净的‘土’,那是羊圈里的‘土’。一窝一窝的上足了羊粪,因此,接的都非常好。他那边园子大,红薯筐子都摆满了。门口用篱笆围起来的地方,也都种的大冬瓜,也都是种的土豆。
家里用水,像是刷锅水,放凉了一样浇灌,菜也一样会长。
有人觉得这么着对屋顶不好,一下雨怕是要漏雨。桐桐看了看着天,已经八十天不见雨了,还在乎什么房顶。
她又端着盆出来,把门口这几个冬瓜浇了浇。
鲁正儒也正蹲在门口,用瓢浇灌架子红薯呢。这玩意再耐旱,不见水也不长。两人蹲在门口一边忙手里的活一边聊。
“难熬啊!”鲁正儒这么说。
可不就是!难熬!
鲁正儒说:“年轻人不记得解放以前,四十年代的灾荒……但咱是经历过的人……”
是啊!这一代人从战乱中来,经历的大灾小灾多了。
桐桐走到刘南生的门口,把她种的菜也给浇了,“刘大姐又挨批去了,到现在都没回来。”
“今儿又是为啥?”
“除四害落后单位,她检讨去了。”
鲁正儒就笑,自家单位弄到麻雀不少,还有田鼠,但是这些都已经杀了之后在烘干车间给烘干了,存起来了。不仅把这些麻雀烘干了,老金还联系‘四害办’,要帮着彻底处理麻雀,于是,这两年常派农场的职工,帮忙拉新鲜的回来。
一回来就进开水锅烫掉毛,开膛破肚洗干净,专门弄个肉食品烘干车间,往出烤。美其名曰,废物再利用,试验肉食品烘干技术。
这小东西烘干之后连骨头都是酥的,为了方便保存,又是直接用始末磨成肉松粉,做全干燥保存。
想想那些肉粉,落后就落后吧,检讨这种事做一做就习惯了。
还有养着的水产,每年都报,说是生长缓慢,可除了年底发福利之外,其他的都烘干了,一部分确实慰军了,但确实是保存了一大部分。
反正老金在单位上就是个神奇的存在,他总是能顺势利己,角度十分刁钻。
他不知道其他地方的麻雀是怎么处理的,但农场周围这一片,只要能新鲜的拉回来的,将来都是咱们的盘中餐。
想起老金了,他就问:“老金呢?这几天忙啥呢?”
“这不是都来偷水么?其实沿河地下水相对充沛,咱们自己饮用水水量还是充足的,就是浇灌不行。他试着看看怎么能打深井,不敢想漫灌,哪怕是拉着水车一窝一窝浇,咱得又水呀!只要能打出深井,沿河一带,好歹能有点收成。”
“打深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