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可能是金开和金泰叫扛回来的?
公社又不远,三里多不到四里路,派人去粮站找保卫科,把金开和金泰先带走一问就知道了。
结果把粮站的保卫科都惊动了,“咋可能从粮站偷了出去?”想啥呢!
把整个粮站夜里值班的人都惊动了,这才发现,金开和金泰连同一块值班的两个小伙子都睡醉熏熏的,都还没醒,叫都叫不醒。
值班的桌子上放着酒坛子,桌上还有搓下来的花生的红皮。
花生不是生的,也不是油炸的,这玩意本身就出油,把花生放到锅里,把花生豆炒熟,放点盐,口感未必比不上油炸花生米。
就着花生米,几个人喝了一坛子酒。
金开和金泰犯了两个错误,其一,不该带无关紧要的人员进入粮站;其二,不该在值班期间饮酒。
另外两个值班只犯了饮酒的错误,哪怕是记大过吧,不至于被开除丢了饭碗。
但金开和金泰犯的错误就大了,如果只是带进来,然后被领导发现了,没造成什么损失,可能还有回旋的余地。但是你带来的人是蓄谋偷粮食,且偷成了。
这是什么后果?
再加上传的沸沸扬扬的,这哥俩是占了人家外公给外孙子的接班名额。单位内部就有人家外公认识的人,你夹着尾巴小心翼翼,都得小心人家给你穿小鞋。这一犯错,这不是把你踢出去的现成的理由么?
这事当天晚上就到了公社,人家通知大队,你们来人参与处理这件事。
这可真就是天塌了,就怕被法办。
金大财坐在堂屋,手里拿着旱烟,手抖的点不了烟。左边是儿子、儿媳妇,右边是女儿、女婿。犯事的是孙子和外孙。
王翠枝盘腿坐在炕上骂金淑:“金开和金泰稳当踏实,你生的那个是个啥东西?砍头子货!一天天的偷鸡摸狗,不干个正经营生。他想挨枪子他去,拉我孙子干什么?”
金淑低着头,眼泪滴答滴答的掉,不敢说一句话。
杨大锤满面怒色:“一个巴掌拍不响,金开和金泰不开口,他敢去粮站?这会子了,骂啥?要是有罪,这可都有罪,谁也跑不了!”
金大财起身,叫儿子和女婿:“走!先去公社看看。”就是给人下跪求情,也不能把孩子给法办了。
金安老实的跟着,杨大锤眼睛不好用,走路总是深一脚浅一脚的,叫人瞧着跌跌撞撞的,不是个利落人。
走出门了,前面就是老大的院子。
大孙子扛着铁锨出来,跟村里一群小伙子汇合,这是跟邻村商量冬灌的事。
远远的有人说:“……福哥,得跟那边商量,不能再从咱们大队东边的地走水了,那一片是咱的红薯地,一漏水就灌透了……红薯地要那么湿干啥,长的红薯各个都跟娃子的脑袋似的,水气太大……”
金福说:“不叫人家从那边过,他们从哪国?不行咱把他们的人叫上,花上一晌时间,咱把坝打起来。”
然后你一言,我一语的走远了,金福这孩子大了,肯干,能服众,年轻娃子都肯听他的。
这个才走远,金禄出来了,一边走一边打着哈欠,这是要往大队部去,上工要记公分了。这孩子是个坏怂,记公分挺得罪人的,但还没听说这孩子把谁给得罪了。这几天,记公分对自家这边和对他小姑家跟之前一样,没有不同。
他像是没看见一样,转到另一条巷子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