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练着呢,听不见纳鞋底的声,一看,牡丹面朝墙角,肩膀一耸一耸的。
“咋了?谁咋你了?哭啥嘛?”
“我在我家,我妈都不疼我!总说我把弟弟妹妹管不好,多吃一口饭,我妈就说我自私,不管别人死活……我咋做都不对,天天挨骂!我进了咱家,爸妈没骂过我一句,一句重话都没说过!我又没有润叶长的好,也没有润叶会说话……妈还是偏我!处处都抬举我……”
金福叫她:“过来!”
牡丹把眼泪擦了,问说:“要点煤油?”
两人借着月光,朦朦胧胧的能看见些。一个打算盘熟练,只是练习手感。一个纳鞋底熟练,不用看。
金福把手塞到口袋里,摸出一小块冰糖塞到她嘴里。
牡丹一愣,赶紧吐出来:“……爸妈吃药呢,吃完了苦……”给我干啥?
金福拿了又给塞到她嘴里,“不准吐!含着。”
牡丹:“……”她不敢吐,搓着衣角,问说:“从哪弄的?给小意留着也行。”
“抓鱼的时候碰见叶进宝,他的亲事说好了,怕是要办婚事。去女方的时候带了一包冰糖,漏了两块在兜里,给了我一块,给了大贵一块。”
牡丹红着脸,笑了,抓了鞋底继续纳去了:他得了冰糖藏着,小意也在河边,他没给小意,藏起来晚上给我吃。
外面起风了,风野的,呼号着。
桐桐把头往被子里缩了缩,“我明儿得出去一趟。”
“嗯!先看看,藏着些,别干超出原主身份的事……”
知道!我办事你放心。
然后早起吃了一个红薯,喝了一碗红薯汤,这就能出门了。上学的得上学,出工的得出工了。
金福得去出粪,牡丹和润叶被安排开荒,金禄去记公分。
桐桐以前身体不好,但不是说不出工。像是每个生产队每年都有指标呢,得给物资收购站送一些别的物资,比如说席子,比如说筐子,比如说笼子,因地制宜,看你们这里产什么。当然了,不上工的时候,自家编制的,人家也收,那个收入就是各家的。
这个镇子靠着河滩,河滩上都是芦苇,因此,芦苇编织就是一些老弱病残孕能干的活了。
她现在不能出工,因为家里有伤员。队上也说了,养半年,每天给七个公分。就是不用出工,给四爷七个公分的意思,这就很好了。桐桐自己要是按时出工,也就是六七个公分的样子了。
相比起来,牡丹就很能干,她跟壮劳力一样,拿的是十个公分。这在整个大队都是少见的!反之,润叶多会偷懒的,她能拿到七个,那都是因为金禄给记公分,大家不好提意见的原因。
放假或是周末的时候,那三个小的也都干活拿公分的。金寿能拿到九个,金喜能拿到五个,小意也能拿到三四个。
今儿上学的时候,金寿就拿着镰刀去了,他们回家必经芦苇地,会割了芦苇带回来。因为像是桐桐这样的,得给队上交定量。不是光编就行的,还得自己去割,自己整理,再编成筐子笼子。
三个小的放学之后,会替她把芦苇割下来,扛回来,当妈的这不是就省力了,只要整理了再编织就行。
桐桐借口要去抓药,今儿没有出工,在出工的出工,上学的上学之后,她溜溜达达的去镇子上了。
芦苇地被割芦苇,来的人太多了,几乎没有啥野物。倒是麻雀实在是多,这玩意回头拿弹弓多打些,好歹是肉,能补充肉食短缺。再过几年除四害开始了,抢麻雀的人太多了,还未必轮得上咱呢。
弹弓这个可以会吗?
可以!原身在城里长大,家里是后妈当家,亲爸在外面忙,对原身了解的并不多。再说了,别管男孩女孩,谁小时候没玩过弹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