填报志愿的时候还是挺爽的,别人都填普本甚至大专,就他填重本,还是上海交大,当时怎么就没想到万一没被录取怎么办呢?
如果让陈凡看到他现在的样子,肯定要疯狂嘲笑。
这不是典型的高考综合症吗,考前忧虑、考后抑郁,再严重一点就是自闭,直到尘埃落定才能缓解,别人再怎么劝都没用。
安全烦躁地搓了把脸,把烟头扔掉,又重新点了一支,然后就听见旁边的人问道,“老安,你说这志愿表都填了,高考分数什么时候公布啊?”
听到这话,安全转过头看着他,茫然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啊。”
……
大队部办公室里面,陈凡坐在长条椅上,屁股歪坐着,一个人就占了半张椅子。
他看了看刚才提出问题的张文良,还有表面镇定、内心明显不安的张翠娥,轻哼了一声,“公布高考成绩?这个你们就别想了。”
坐在办公桌前的杨书记微微一愣,烟都不抽了,抬起头问道,“考了不告诉多少分?”
陈凡耸耸肩,“反正教育处是这么说的,说是高考成绩属于绝密、不得外传。”
面对这种情况,他们还是很不理解,肖烈文忍不住问道,“考试都考完了,志愿表也填了,成绩还算什么绝密?”
陈凡嘴角微抽,顿了两秒,还是说道,
“今年的主题是‘恢复高考’,重点在‘恢复’两个字上面,上级又没有对高考流程制定很详细的规范,所以各个地方都在参考12年前的高考制度。
那时候的高考有很多地方将成绩视为绝密,并不对外公布,现在就延续了这种做法。”
至于为什么那段时间的高考不公布成绩?咳咳,这个不要讲!
事实上这一年的高考,有很多省份都延续了以前的办法,没有公布高考成绩,至于有没有公布的,陈凡表示不知道。
直到第二年,也就是78年布《关于一九七八年高等学校招生工作的意见》的时候,文件中才明确规定,高考成绩必须公布,这个漏洞才被堵上。
不公布成绩还算好的,有些地方就连录取政策,也将上级明确规定的“择优录取”当成空话,依旧延续十年之前某段时间的政策,将所有考生分门别类、区别对待。比如湖建,就将所有考生分为四等:应届生、一般往届生、仍在下乡的老知青、在职大龄生。
哪怕后者考分比前者更高,也要等前者录满之后,还有空缺的,才会考虑下一等。
而且哪怕录取了,也不一定是自己填报的专业。
招生委员会要根据考生的家庭背景,将其分为四等,分别是可录取绝密专业、可录取机密专业、可录取一般专业、不宜录取。
所以很长一段时间内,所谓的取消审查,只是一段空话。
(79年高考审查表,这位考生家庭赞)
当然,所有的规定都要看人。
比如陈凡想知道他们的分数,就能知道他们的分数,甚至等尘埃落定,还能将他们的高考试卷拿回来。(前面的高考试卷就是这么拿到手的)
只不过单单一个高考分数,没有必要而已。
卢家湾的23个考生,那可都是通过南湖高中、以应届毕业生的名义去参加考试的,而且个个身家清白,再加上有教育处的关系,只要脑子没毛病,挤谁都不可能挤掉他们的名额。
更别说那天陈凡去教育处的时候,姜丽丽当时就给他透露了消息,他们的高考成绩已经惊动了省教委,半公开的事,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在里面动手脚?!
不仅他们的不会动,安全他们这批外地知青、以及南湖高中学习班的那些人,由于跟他们算是绑在一起,危险度也会大幅降低。
这点倒是陈凡没有预料到的事。
不过是好事,他也就乐得旁观。
看看还有些患得患失的张翠娥,陈凡没好气地说道,“我怎么教你的?每逢大事要静气,先不管你考试成绩怎么样,现在志愿都填报完了,你要看考试成绩有什么用?”
张翠娥嘟嘟嘴,“哦。”
旁边张文良赶紧给她使了个眼色,“还不去广播室盯着,你姐才学了几天,就放心让她一个人广播。”
张翠娥怕师父、可不怕他,当即眼睛一瞪,“我师父带我半天、我就上手了,我都带了月姐两个月,她早就可以一个人广播了好吧。”
张文良气得直翻眼睛,我就多余给她打掩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