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郡王一想到舒太妃的病情,就没了同叶澜依继续交谈下去的兴致。
他直接起身,“明日就要出发,我先回去收拾一番。你身子沉,就别来送了。”
“好,妾身听王爷的。”
叶澜依装作不舍地应下。
婉拒了冬雪歇在脚榻上守夜的提议,叶澜依睁着大大的眼睛躺在床上。
果郡王下意识的动作更是展现了他的内心,这是个不被阿玛所期待的孩子。
她摸着腹部的手紧紧地攥成拳,叶澜依追逐果郡王这么多年,却在这一刻心中首次涌起了难以名状的悔意。
“孩子,额娘最对不住的就是你。”
她低声呢喃,满载着无尽的愧疚与哀伤。
去年在园子初见皇上,她敏锐地捕捉到了皇上对她投来的那一抹兴趣。
在无路可退的情况下,叶澜依鼓起勇气,厚着脸皮向果郡王倾诉了心中的情意。
当时王爷还未听她说完,就紧紧的搂着她不放。
叶澜依以为在她颈脖间散发着炙热鼻息的男人应该是对她有几分情意的,只是残酷的现实却告诉她,这一切不过是她的一厢情愿。
云氏曾当着她的面说过,不被爱的人终究活在尘埃里。
而她叶澜依,不仅活在尘埃里,更是被人狠狠地踩进了烂泥之中。
泪水无声地滑落,顺着眼角没入秀发,渐渐浸湿了枕头。
过了许久,叶澜依才拽着锦被的一角,胡乱地擦拭着双眼,随后起身点亮了蜡烛。
她穿上搭在架子上的红色宫装,默默地凝视着镜中那个双眼红肿的女人。
果郡王曾经的话在她耳边回荡:“是你穿这青色的衣裳啊,真好看!”
当时这句话如同涟漪般在她心中荡漾开去,如今却再也激不起任何的波澜。
叶澜依紧紧地盯着镜子里的人,嘴角勾起一抹苦笑。
如今落到这步田地,或许真的是她咎由自取吧。
曾经的她以为守着口不能言且脾气暴躁永安贝勒的余莺儿过得苦不堪言,实则是她自己没看清。
叶澜依给自己梳了一个简单的发式,悄无声息的出了院子,按照记忆中的路线摸到了王府的养马处。
在她看来,人远远比马儿复杂得多。
她怕引起养马处奴才的注意,猫着身子挪到了马厩的另一侧。
正当叶澜依要伸出手抚摸着站着睡觉的一匹枣红色马儿时,入口处传来了突兀的声音。
“小的见过晋侍卫,您深夜来访可是有事?”
“我有要事在身,要出去一趟,劳烦替我挑选一匹速度最快的马儿。”
阿晋急切的声音让叶澜依立马缩回了手,她慢慢的矮下了身子,缩在角落里一动不动。
“晋侍卫,王爷的事情耽搁不得。小的这就给您牵跑得最快的马过来。”
看守马厩的小管事殷勤地举着灯笼朝叶澜依这边靠近,他的目标似乎就是那匹靠在最旁边的枣红色马儿。
“这匹马占的地方倒是大,看来脾气不小。”
阿晋笑着摸了摸马儿的鬃毛,马儿立刻发出了响亮的嘶鸣声。
“晋侍卫,这畜生性子烈得很,您尽管甩鞭子教训它就是。”
小管事赔笑递上了马鞭。
阿晋笑着挥了挥手,“保持着野性才是好马儿,若是它失了本性,我还看不上眼呢……”
躲在暗处的叶澜依闻言,心中默默地重复着:“失了本性……失了本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