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嘉祺头痛欲裂,渐渐的抓着她的那些手的手背上长出了一张张大嘴,喋喋不休地同时又撕咬着她的血肉。
吴嘉祺的家教很好,家里从未因为她的性别就对她区别对待。
可是,家不是社会,家也盖不住社会的声音。
她被这无数双认识的不认识的手推着,快走啊快走啊,我们都是这么过来的……
怨念,从来都不止是对赵乾一个人……
头,好痛。
吴嘉祺终于蜷缩在地上,在她的心脏处,有一颗黑色种子正在一鼓一鼓地跳动,好像有生命般汲取着吴嘉祺身上的养料。
混沌把吴嘉祺当做一块肥沃的土地,种下的种子伸着细细的触手扎在她的灵魂上。
云泽进去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他不知道混沌养这个东西是干嘛用的,不管是当营养品还是养出小混沌,这东西都不能留。
他的手轻而易举地穿透了那层吴嘉祺怎么也撞不破的屏障,探进了她的魂体中,指尖碰到了那一粒小小的种子。
种子感受到威胁,开始在吴嘉祺的体内疯狂逃窜,吴嘉祺从地上抬起血肉模糊的双手抓住了云泽的手臂,黑色的指甲就要抠进手臂上的肉里。
云泽下手迅速,直接一捞把种子抓进手里,然后猛地一扯。
这种子四周飘荡着一些细小的黑色触手,已经在吴嘉祺的魂魄里扎根,云泽这一扯,吴嘉祺就痛苦地嘶吼了起来。
但也只是一瞬,云泽便把手收了回来,看向地面神智近乎丧失的吴嘉祺。
吴嘉祺身上的鬼气都快散光了,失去了种子后整个魂魄近乎透明。
本来在混沌安排的剧本里,吴嘉祺会是他最大的一个捕食机器,但是最终她被困在这间病房里,哪里也没能去。
“还能醒过来吗?”云泽拍拍她的肩膀。
吴嘉祺抬头,眼睛里没有半分神采,张嘴就要咬上云泽的手。
一阵香味袭来。
吴嘉祺咬了一嘴花瓣。
红艳艳的花瓣被她嚼在唇齿间,那花朵的气息干净纯粹,上面似乎还带着一些熟悉的气味。
吴嘉祺的猛地一震,眼睛里散发出一星微弱的光,眼睛那一道猩红的隔膜一点点消失,耳边的嘶吼、喧嚣也一点点远离,整个世界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
她眼睛眨了眨,看清了几乎要糊在自己脸上的东西——
那是一朵玫瑰花。
一朵盛开着正艳的玫瑰花。
云泽抬头把玫瑰花插到她的发间:“这是我在你家摘的玫瑰花,你的父母把它们照顾的很好。”
两行血泪就这样突然从吴嘉祺的眼眶里流了出来。
她的父母……她的父母都已经年迈,她都不敢想这半年来她们都是怎么一边接受女儿的死讯一边照顾她那一大片花田的。
吴嘉祺用手接住被自己咬下来的花瓣,看向云泽:“你是来接我下地狱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