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子的进展,所得到的材料涉及到过百人的命案,黄炜华听到这样的案情后也是异常地凝重。说,“案情如严重,就不是江北省能够自行消化得了的,刘明新会有多大决心,即使做出最乐观的预计,高开善这个人他和周家都会要保住,这应该是他们的底线。钱教授即使到平江县走一趟,看一看,省里也不可能完全将那些人一网打尽。”
“是啊。爪牙好除,华英市和省里的那些人肯定会有不少人只是党内的一些处分,无法做到除恶务尽。”杨冲锋说,“如今,国内哪里不这样啊。这些人虽没有给除掉,今后总该老实做人了。”
这样的要求当然跟杨冲锋性格是不相合的,只是,到这种层次后,再也不可能像当初那样快意恩仇。只要在大势上占领先机,就是很大的成就。到高层,平衡才是工作的主旨和核心,对这一点,要深入自己的工作中和所有思维模式,才能够在这种斗争抓到核心,继而有更好的斗争艺术。
黄炜华对杨冲锋有这样的进步也是很满意,说明这三年在江北省的努力,比预期的效果都要好。三年低调地做工作,表面上是要让杨冲锋将投建在江北省平通市和省城的项目运作、发展起来,达到预期的投入和收益,更主要的就是要杨冲锋利用这一的机会对自己进行反思,要将之前那种种冲动、将人往死里整的心态和做法改掉。
如今,面对这样的血案而不冲动,没有要将所有涉案的人一网成擒,全部清除,就是一种心态。当然,在实际上,江北省也无法承担华英市整个政权系统都给抓空,必然是将首恶严惩,胁从暂时不究以观后效。至于谁是首恶、谁是胁从,具体运作中又是另一场斗争。
黄炜华笑笑,杨冲锋即使有这样的认知,但性格里的一些东西是难以改变的,对这些作恶的人,即使现在不能完全清除,今后杨冲锋在江北省那边位子升上去后,总会找到机会让他们接受惩处。只是,如此一来,对杨冲锋今后的工作未必有利。
最理想的情况是有外力的前提下,对华英市所有涉案的黑恶势力及其保护伞进行打击,利用这些力量将这些清除掉,对杨冲锋以后工作少一些负面影响。
“中ji委你有熟人吧,回到京城来,约一约,吃个饭,多一些联络,对今后的工作也是一种铺垫和准备。”黄炜华说,这话让杨冲锋心里有些虚。
李洪贤在中ji委里有着不轻的话语权,对杨冲锋的印象很不错,只是,三年前在江北省将陈佳动手之后,杨冲锋跟李洪贤没有再联络。哪怕是电话里都没有联络。
黄萍在蒋为为离开江北省之前,就调回京城,也在中ji委。三年来,跟黄萍之间的联络没有断,只是更隐讳。杨冲锋不敢确定岳父是不是真的太跟黄萍之间的关系,当然,此时提到中ji委,杨冲锋也不认为是岳父在警告自己。
或许,从某种角度说来,岳父对自己和黄萍之间的往来肯定会支持。黄家阵营跟黄萍所在的阵营有着利益上的冲突,但杨冲锋私下跟他们的往来却不会反对。私下有这样的关系,今后对自己的发展会有更好的基础。阵营之间的对立往往是因为利益的诉求,阵营之间的利益也会因人的不同而改变,对立可以合作,合作也能够转变为对手。
杨冲锋要发展成为第三代的核心旗手,如果单纯利用黄家的资源,对黄家而言是失败的,唯有他建立自己的基础、自己独有的人脉网络才是更好的发展势态。也只有这样的发展,才会让家族真正兴旺起来。
杨冲锋想想,也理解岳父这样的想法。中ji委要说对江北省华英市这边的情况,一点信息都没有,那也是不可能的。不过,普通的市级案子难以引动中ji委的注意。如今,钱教授要往江北省走一趟,此时,中ji委巡视组往江北省走一趟情理上也说得通。从高层说来,谁也不愿意让钱教授这样的人见到江北省有一些他看不惯的人和事,让钱教授嚷嚷出来,还不如先让人对江北省巡查一番。
只是,中ji委的巡视组不是那么容易请动的,他们要出京城,自然要有上面的领导发话。杨冲锋要想做这一件事,却也能够直接推动,但他却是不能站出来推动的。
站出来推动巡视组进江北省,会让江北省变得很被动。刘明新肯定会老大不通鼻子,今后在省里工作会有更多阻力,省里其他人也会对推动巡视组进入省里排斥。黄炜华肯定能够想通这样的事,却提出中ji委这样的话题来,自然是中ji委那边肯已经关注到江北省的华英市。
心里有数之后,在江北省那边的工作更能够抓住主动,此时见一见中ji委的人是利多弊多,黄家这边肯定有更充分的考虑。
从书房出来,杨冲锋没有陪黄琼洁到别墅去,带着金旺出去,黄琼洁没多说。男人有工作要做,她不会拖后腿。
见中ji委的人也不可能提什么要求,但自己先见过之后,对华英市那边的工作会有利,对自己今后整顿华英市的烂摊子也更有利。
华英市既然给中ji委注意到了,这个案子就有些脱离省里的掌控,特别是对案子要进行到什么程度,再也不是省里说了算。心里有底,在接下来省里和华英市那边的演变可提前进行布局。
自己知道中ji委要派巡视组下去,那刘明新说不定也会得知消息。如此,省里的阻力是会变大还是减弱?确实也难以判断。
想到这些,杨冲锋才更深地理解岳父提到中ji委巡视组的用意,谁下去、派谁负责等等,都会直接影响到今后江北省的大局。这才是岳父的根本用意吧。
黄炜华不能左右巡视组的负责人选,但杨冲锋却有途径了解一些情况,或者,先透露华英市那边的一些案情,也会让中ji委对下派到巡视组在选人的问题上有新的考虑。
张滔鹏没想让刘明新看出他跟杨冲锋之间的默契,虽说跟杨冲锋的联手未必瞒得过刘明新,至少在表面上要将这一层嫌疑抹掉。等杨冲锋离开江北省往京城,张滔鹏才让贾书理带着材料一起去见刘明新。
材料里将华英市、平江县两地黑恶势力做出的累累罪恶显示出来,但刘明新对华英市的态度却难以拿准。从平时刘明新的表现看,张滔鹏推测他是不肯揭开这盖子的。捂着对省里、对他这个省委shu记要好。只要捂住了,留下时间和空间,慢慢地将华英市那边在下面做工作,要比揭开盖子狠狠打击这些黑恶势力更有利省里的建设,也利于省里对华英市的掌控。
当然,刘明新看到华英市黑恶势力真正面目后,会有什么立场,对接下来的工作确实是至关重要的。张滔鹏如今是下了决心,他在政治上的发展已经没有什么空间,如果在华英市严惩黑恶势力的工作上,争取到主导权,对他今后的去向问题会变得更难以预测。或者给上面认可,得到较满意度去处,到京城去任职之后退下来;或者,没有给上面认可,直接从目前的位子上退下来,甚至会成为担当华英市这一局面的罪果。
这样的心理准备他已经具备,有这样的决然之心,推动这事反而少了瞻前顾后。直接给刘明新打电话说要过来讨论一个事情,并说了跟贾书理一起过来,刘明新自然不会推诿。张滔鹏跟贾书理搅合到一起本身就不对劲,刘明新先前还只是隐隐感觉到不对,此时,得知贾书理真跟张滔鹏在一起,刘明新自然联想到杨冲锋会不会也搅合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