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余不知道付廷森是什么时候走的。
他持续以来不明不昧的态度,表现出来的欲远远大于情,让她有些挫败和疲惫。
她想给自己喘口气的机会,暂时将重心放到另一件事上———
那日将陈家私生子说成陈太太儿子的人不是她,而是麻将三缺一时陈太太让陈文楚手底下一个科长的夫人来凑数。
没走几圈,因为她一句话,陈太太直接将她赶走,可见这个私生子真是她心头一根刺。
私生子叫陈锐意,刚从南济大学毕业,神秘的连卫青松都查不到他什么资料。
穆余只远远见过他一次,人长得高瘦,戴着斯文的金丝眼镜,头发很长,和一些英国商人一样烫着卷发。
卫青松让人跟了他一阵,发现他最常去的地方是春平街上一家老戏园,还每次都是夜深了,赶着最后一场去。
穆余和卫青松便打算着今日晚些去蹲个点瞧瞧。
傍晚,有人来给她传了话,让她在车里等付廷森。
反正还早,穆余拜托副官去马路对面买了袋杏仁坚果回来,多要了一个袋子丢垃圾,坐在车里边剥边吃地等。
见付廷森来了,穆余将座子上两个袋子放到自己腿上,狗腿地剥了一颗松子喂到他嘴边。
“好吃么。”
付廷森嗯了一声。
穆余又给他剥了好几颗:“我们要去哪。”
“见个记者。”
“我去做什么?”
“给我当翻译。”他要见的是位英国记者。
听他这么说,穆余开始紧张了:
“姐夫不是会说英文吗,我不行的……”
“谁说不行。”见她这就要打退堂鼓,付廷森从纸袋里拿出一颗核桃,一双手骨节分明,青筋微微凸起,关节扣动不紧不慢地剥出肉给她,笑着说:
“别紧张。”
这阵子她跟着老师学习,偶尔跟着他对上几句,日常对话是没问题。
不过也仅仅是日常,想要进步快些,一成不变从纸上汲取是不够的。
穆余一路都没能定心。
比起翻译这个任务,她更想不明白付廷森把这任务交给她的打算。就算说要提拔工作,哪能这么提拔。
到最后,穆余脑子有些空白,一直到下车脑子里只装着付廷森给她剥核桃时那双漂亮的手。
那名记者一早等着了,见到他立马起身,用英语打了声招呼,便要和他握手。
手在空中悬了半天,付廷森也没伸手迎合,只看了眼身旁的人。
穆余看出他意思,替他握手跟人家打招呼。
她清晰感受到付廷森在这外国记者面前坦露出来的高傲,与他以往内敛的样子很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