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时带了面具,可他保不准会被沈摧玉认出。他是要沈摧玉尽快进城,又不是恐吓沈摧玉。至于还有一重原因。他无奈侧目,看向面无表情扒拉在他身上的十七。从昨天开始,十七好像就只剩下很浅的意识,浅到仅存本能。凭借这点本能,十七已经抱着他不撒手一天一夜了,他去哪都要跟着,最次也得拽着他小臂。他昨天晚上睡觉都没敢脱衣服,自然不方便出去找沈摧玉。他和赐翎传音的符是兰山远提供,十七当然也能听见。自打他和赐翎开始说话,十七黏在他身上就没下来过。感受到他的目光,十七也看过来。一瞬间,问泽遗竟然从人傀麻木的表情中看到丝理直气壮。他好笑地伸出手指,在十七眼前晃了晃。十七像是猫一样,目光缓慢地追随着他的手指,左看右看。可手上还是不留情,搂得很紧。“松开。”显然,十七不吃这套。他看见问泽遗要捏他的脸,不光不躲,还不轻不重用牙垫了下问泽遗伸过来的指尖。指尖传来温热濡湿的触感,十七没有松开的意思。这个动作未免有些色情,问泽遗赶紧收回手。“不许闹。”他色厉内茬地威胁着,却也想不到好办法对付十七。教训意识都没有的人傀,显得他小肚鸡肠。“乖,松开。”吧唧。十七压根不理他,自顾自在他脸颊上亲了口,动作又开始不安分。问泽遗实在没辙,只能从纳戒翻出张符来。这符也是兰山远给的,用出是镇压人傀活尸一类术修的造物。原本是用来防敌人,现在只能委屈下十七。符咒贴在额头,十七的动作顿时僵住。他动弹不得,只能委屈地转动眼珠,目光中带着谴责。重获自由的问泽遗狠着心,将他的手缓慢抽开:“我有正事要做。”人傀委屈地垂眸。走到桌前,问泽遗拿起凶神恶煞的面具,仔细端详。上次吓过沈摧玉后面具积灰很久,终于到有用武之地的时候。这回,他要让沈摧玉毕生难忘。问泽遗唇角微勾。能够拯救北境的主角已经被安全送达,也找到了自己的“同伴”。距离魔域大开还有些时候,现在该轮到反派及时出现,来推波助澜。他的身后,十七头上微微发亮的符咒变得黯淡。他流畅地抬眸,看向问泽遗的眼中清明,右眼流过银灰色。在问泽遗转身时,符咒骤然亮起,又恢复成无生机的傀儡模样。问泽遗还是察觉到了异常。刚才有熟悉的目光看着他。并非是傀儡麻木的注视,而是他认识的兰山远。他微微俯身,右手抬起十七的下颌。轻而易举,就像是操纵木偶的四肢一样简单。符咒之下,十七表情麻木空洞。是错觉?“很快就结束了。”他收回手,按下心头疑惑。“师兄,等我的好消息。”他实在不想看十七损坏,要是放任他跟过去两边打起来了,未必能顾得上十七。等到屋门被轻掩上,十七依旧坐着没动。没消半刻钟,屋门被猛地打开。是问泽遗去而复返。剑修的速度极快,认谁都来不及反应。他还是怀疑十七没被封住。
瞧见屋里的人傀还在原位,他这才再次离开。虽然没抓到现行,可总觉得还是不太对。房门重新落锁,十七轻松扯下额上的符咒,又原封不动贴回去,配合地坐在床上装人偶。他唇角的弧度变得明显。“兰山远。”问泽遗幽幽的声音煞风景地从背后传出。他手一推,利落地翻窗而入:“早知道你不安分。”这般高的窗户,剑修想要翻进来轻而易举。见被拆穿,十七依旧淡定,像是专门等着问泽遗。他无辜地看向问泽遗:“我担心你。”“不准跟着我。”问泽遗面色阴沉,轻轻揪住他的脸。“难道非要我拿捆仙锁把你绑起来,你才能安分些?”活傀再厉害也无法承受太多灵力,真要被捆仙锁绑起来,强如兰山远也挣脱不得。十七眼中的不明情绪转瞬即逝,随后归于平淡。“可以绑。”他自觉地伸出手,贴心道:“要绑全身才行。”“只绑手,我能挣脱出去。”问泽遗沉默了。兰山远也太客气了,他只是说说而已。还绑全身。这不太好吧?近似“不绑。”问泽遗别过眼。要是让别人瞧见他不见了,只有十七被五花大绑在床上,说不准会怎么编排他们,当他有什么见不得人的怪癖。兴许是问泽遗的错觉,在听到自己不会被绑时,十七脸上居然有一瞬失望。不用捆仙锁,他自有别的办法。“有件事得拜托师兄。”问泽遗脱下手腕上的冰蓝玉髓,放在十七手中:“我出去怕磕着碰着,你替我保管好玉髓。”“好。”十七的动作登时变得紧张,他小心收起玉髓,珍重地藏起来。兰山远不可能把他自己送的玉髓丢给他人,十七身上没有能保护玉髓的纳戒,而玉髓又极其脆弱。为护住玉髓,十七的举止无疑会变得谨慎,不会再到处乱跑。有形的捆仙锁用不得,但玉髓也是条无形之中束缚住他的牵绊。“相信我会平安回来,好吗?”问泽遗放软语气。十七恋恋不舍地将头靠在问泽遗胸前,过了会才直起身,不情不愿点了点头。“我信。”关上门,问泽遗的柔和神色变得冷淡。“已经准备万全。”莫且行恭敬低下头,同他传音,“阑冰城内各宗修士,悉听副宗主差遣。”问泽遗抬眸看向窗外。结了冰花的窗户模糊一片,只能看到天上乌压压一片云,彻底吞没最后一丝光亮。分明就在不久前,阑冰城的天气还没这般糟糕。风雪将至。为了防止恶劣天气牵动旧疾,他提前服用镇痛的丹药。与此同时,十里之外。赐翎的耐性已经到了极限。他想破了脑袋,也不懂沈摧玉为何这般难缠。沈摧玉三番五次要暗示他什么,可他嘴里的话荒谬得很。什么他和他是同路人,他能帮助他。赐翎对此嗤之以鼻。一个筑基期的古怪修士,凭什么和他做同路人,他又凭什么帮他?他只能边敷衍地应付,边啃着羊肉干消气。看不惯沈摧玉的不止他,其他修士也觉得心烦,所以不约而同加快脚程。依照问泽遗给的路线,他们顺利地提早进入阑冰城内。路越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