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召靠向椅背,平和地看着他:“一个人多自由,遍地芳草,无拘无束。”
“太过自由就?空虚了,还是?有个家好。”杜兴目光流向邬长筠,“对吧?小舅妈。”
邬长筠连个眼?神都没给他。
陈修原胃里翻江倒海,忽然弓下?腰,捂住嘴要吐。
邬长筠拍了拍他的后背,望向还在喝酒的杜召,指桑骂槐道:“明知道你舅舅喝不了酒。”她又瞪一眼?杜兴,“吃饭就?吃饭,喝这么多干什么?”
杜兴摊手装无辜:“不怪我。”
“小舅自己?要喝,”杜召语气平平,“几杯而已,没事。”
话音刚落,陈修原吐了出?来?。
邬长筠帮他顺顺气,等人缓过来?倒在桌上?,才又开口:“你们两成天无所?事事、吃喝玩乐,以后别拉上?他。”
杜兴忙道:“欸,小舅妈,这你可冤枉我了,我每天忙得很。”
邬长筠嗤笑一声:“忙着抓中国人。”
杜兴脸色顿时冷下?来?,微微歪下?头:“小舅妈这是?什么话?我们是?在为新政府工作,追求的是?和平,抓那?几个逆党,为的是?活更多的中国人。”他轻促地冷笑两声,直直盯着邬长筠,“小舅妈思想有问题啊。”
不想,一直沉默的贺明谣毫无征兆地开口:“长筠应该不是?那?个意思。”
杜兴略感惊讶地俯视她,稀奇,半天不吭一声的哑巴居然张口了,为的还是?邬长筠。杜兴攥住她的头发晃了晃:“你说?什么?”
贺明谣盘起的头发被他扯散掉,声音闷在喉咙里:“疼——”
邬长筠见杜兴没轻没重地拽她头发,走过来?,一把拉过他的手腕:“她是?你妻子,不是?出?气筒,你有什么不满直接冲我来?。”邬长筠扔掉杜兴的手,“别恃强凌弱,打?女人算什么本事。”
“呵。”杜兴手甩甩手,有意思地看着她,“小舅妈又生?气了,怎么办?”他把左脸凑过去?,“要不你打?我两巴掌解解气。”
杜召一直没吭声,知道这种小场面,她还应付的来?。
他面色如常,把酒换成茶水,泄泄火。
邬长筠拉开椅子,一屁股坐了下?去?:“杜兴,我知道你一直记着几年前的仇,那?年当众打?你两巴掌确实是?我太冲动,叫你丢了面子,可谁还没个年轻不懂事的时候,再说?是?你先出?言不逊的,否则我这手再贱也不会甩到你脸上?。都过去?三年多了,你这心里实在要是?过不去?,今天就?打?回来?,或者给我一刀,把这仇报了,以后别隔三差五找理由恶心人。”
杜兴冷不丁笑得肩膀乱颤,整个包厢回荡着瘆人的笑声,他轻抚了抚贺明谣的头,将她蓬乱的发理顺:“谣谣,你说?我打?不打??”
贺明谣低下?头,不敢说?话。
陈修原趴在桌上?不省人事,杜召静静坐在杜兴对面,时不时抿一口茶。
杜兴还真拿出?把刀来?:“小舅妈,这可是?你说?的。”
邬长筠把头发甩到背后:“往身上?扎,我这脸还得留着唱戏。”
杜兴走到她身后:“那?我得好好想想。”
杜召见杜兴的刀尖在她衣服上?轻轻滑过去?,脸阴沉了几分,放下?茶杯:“行了,还没玩够?”
“我可没玩。”
杜召声音都低下?来?:“杜兴。”
杜兴不顾他的警告,拉住邬长筠的头发,刀子迅速划过,割下?一缕,握在手心,放到鼻间深嗅了一口:“小舅妈的头发真香,用的什么牌子洗发水?我买来?给谣谣也用用。”
邬长筠抬眸看过去?,恨不得将这狗汉奸碎尸万段,她腾地站起来?,身下?的椅子往后滑,发出?刺耳的声音,一把搡开挡路的杜兴,到陈修原旁边扶起人:“老陈。”
陈修原皱着眉哼了两声,又没动静了。
邬长筠将他拽起来?,手臂搭到自己?肩上?,扶人离开包厢。
杜召起身跟过去?,走到杜兴面前停下?,将他手里的长发夺过来?。
杜兴正要开口,半个字都没吐出?来?,被杜召一掌按在桌上?。
贺明谣吓得往后退:“阿召,不,五哥,别——”
杜兴脸贴着冰凉的餐桌,一动不得动,看向贺明谣慌乱的表情,笑道:“哥,这是?干什么?”
杜召轻飘飘地俯视他,手下?加了几分力:“以后你再借旧事发疯,我把你头皮揭了。”
“嘶——”杜兴五官揪到一起,“想想就?疼。”
杜召瞥了眼?贺明谣,有些话不便多说?,松开手,迳直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