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夫人才要问,扭头就看见后面那人手里提着的红灯笼,正踩着梯子要往内门屋檐下挂,然后再转过来看看秦放鹤,也跟着笑了。
还真挺像。
秦放鹤:“……“
喂!
痛痛快快笑了一回,姜夫人又亲自挑了一件石青色的箭袖罩袍与他,“嗯,这么一压,稳中有雅,不错。“
秦放鹤自己也对着镜子看了。
石青色沉稳,但多少有些老气,若只这一个色,活像小孩儿偷穿了大人衣裳,死气沉沉的。可这么一搭,胸口和下摆隐约露出几丝红线,又似荒野间的一把艳火,瞬间跃动起来,反倒显得雅致了。
不得不说,色彩搭配确实是一门大学问。
他还有得学。
傍晚汪扶风回来见了,也觉得好。
哎,这孩子脑子好使,关键是又俊,带出去太有面子了。
“便在这里过年,”他说,“过了年,你也跟着我出去见见人。”
上层社交门槛颇高,便是出身世家,也需有长辈做引路人。
而秦放鹤的引路人,就是汪扶风。
再有两日便放假了,朝臣们虽然忙,但也算干劲十足,都想着抢在年前把事情忙完,好安心过大年。
汪扶风这几日的兴致特别高,每日上下朝路上,都要拉着自家师兄絮叨,说他徒弟怎么怎么好,昨儿学了什么,今儿又学了什么。
又名为抱怨,实为炫耀地说那孩子怎么跟别的不一样,不哭不闹不爱玩,就爱学习!
庄隐:“……”
人言否?
一开始吧,庄隐确实为他高兴,自家师弟也老大不小了,儿子只有一个,天分挺好,但不是顶好,已经够可怜的了。如今好歹有了传承,自然是喜事。
可他娘的喜事也架不住一天三遍的说!
烦死了,真的烦死了,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他这么喜
欢上朝议事的人,现在每天早上睁开眼,耳边都会自动回响起汪扶风的唧唧呱呱:
“师兄,你师侄大有长进!”
“师兄,我那小徒弟今儿才写了篇文章,我念给你听?”
“师兄,子归昨儿论了一回政,见解独到,实在非凡,你我在他这个年纪时可差得远啦!”
“师兄……”
庄隐,字逸仙,素以多见闻、好涵养闻名,但愣是被汪扶风闹得跑去老师跟前告状。
他还就奇怪了,那混帐怎么就走了狗屎运,收了那么个好的苗子!
乡试过后,各地都会用心挑选十来篇出色文章报到礼部,由礼部上呈御览。
待陛下看过之后,再发回来,由朝廷出资刊刻成册,以供文武百官并地方衙门品鉴、收录。
故而秦放鹤的文章和考卷,庄隐也看过,确实是好,远超实际年龄的好。
甚至以他为官多年的眼光来看,若非年纪小,就这么直接扔到地方上做官,也差不到哪儿去。
内秀也就罢了,那小子竟然还听话,不惹事!
不惹事啊!
十来岁的男孩儿,一朝得势,他竟然不惹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