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父咳嗽了两声,夹起碗里的菜吃了,“不好白住,我出租金。”
华婶又给宋樆夹了一筷菜,问道:“阿樆你觉得呢?”
宋樆戳弄那菜良久,随后也夹起来吃了,“爹做主就好。”
华婶顿时笑眯了眼,招呼道:“那先吃饭吧,吃完我带你去瞧瞧我家,等你瞧了,保管叫你放心让老宋住我那儿。”
吃完饭,宋樆将父亲拉到一边,踌躇半晌后问道:“您和华婶……可是我想的那样?”
宋父摸了摸脑门儿说道:“算是吧。”随后又道:“她是个爽利人,心肠也不错,家里人也和气。”
“您这是去过人家里了?”
“偶尔经过,被拉去吃了几顿饭。”
宋樆见华婶一边收拾一边哼歌,又见父亲脸上难得露出眷恋之色,心头一时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宋父见她不说话了,有些忐忑地问道:“你不愿意?”
宋樆摇头,“没有,只是有些不习惯。”
“你若不愿意……”
“没有不愿意。”宋樆打断道:“只要您觉得好,女儿没有异议。”
这些年,不少媒人上门为父亲说亲,都被他拒绝了,他虽不说,宋樆却知道他是为了自己。
如今她已长大,可独当一面,而父亲又难得碰上合意的,她岂有不成全之理?
宋父见她并无勉强之色,也就放心了,另问道:“这些日子你在城里过得可好?”
宋樆想起这些日子时常登门的吕夫人,沉默了片刻,却仍道:“好。”
“那就好。”宋父点头,随后又问道:“同小胡处得如何?”
女儿的心思,当爹的岂会不知?
宋樆别开脸,低声道:“寻常而已。”
宋父叹气,“若他无意,便别傻等了,往别处瞧瞧吧。”胡煦虽好,可强扭的瓜不甜,他这辈子吃过的苦,不想让女儿再尝了。
宋樆垂头不语。
宋父还想劝,却听华婶喊道:“都收拾好了,咱们走吧。”
宋父看了女儿一眼,说道:“咳,走吧。”
于是父女二人便跟着华婶往她家中去了。
这一去,赴了一场热闹欢喜。
回城之时,宋樆的驴上挂满了东西。
想起父亲同华婶相处时祥和的模样,宋樆脑海里难免又冒出另一幅场景来。
那是冷淡的母亲,和沉默的父亲。
那场景伴她走过孩提时候的朝朝暮暮,也成为她成人后褪色的幽梦,如怀里长久卧着之坚冰,捂不暖,化不去。
可今日,父亲脸上偶尔露出的笑容,华婶絮絮叨叨的关怀,和华婶公婆热切的招待,却让宋樆感受到一丝真切的暖意。
宋樆心头生出些许期盼,或许她与父亲,往后也能过上寻常人家那般,热闹、平和又充满烟火之气的日子。
这些许期盼,让宋樆脸上不由自主地挂起一抹笑容。
只是这抹笑容却在看见巷口停放的那辆马车时瞬间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