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文昌庙那尊神像,再看这间庙,这座园子,胥姜心头复杂非常。
他为何要这么做?若说是为了母亲,他为何又不告诉她?
若说是为了心头的愧疚,那也不至于做到如此地步。且他分明对师父嫉妒又忌惮,又怎会费这么一番周折,谋夺青冈园,在老宅原址上建造庙宇,并且照着师父的样貌塑神像?
回想起自己和母亲商议要来永绥祭拜时,他奇怪的表情,胥姜此时才了悟,她本以为是吃醋别扭,却不想其中竟有此番内情。
他究竟在想什么?
胥姜忽然觉得万盛此人,十分难懂。
青龙子道:“你来是为了祭拜你师父?”
“嗯,因要去涪州探望一位长辈要经过黔州,便想回来看看他。”胥姜朝文昌庙望了一眼,又看着青龙子道,“若非如此,还不能与您相见。”
青龙子又问:“你在京中一切可好?”
胥姜点头,“好,都好。”
“那我便放心了。”他本方外之人,这么多年因这一个挂念才驻留世俗中,如今既已了此牵挂,也该重归己道,重修己身了。
胥姜歉道:“是胥姜不孝,我若早回来,也不至于让您担心这么多年。”
青龙子安慰道:“一切皆是机缘,机缘未至,便是见面应不识,机缘一到,相隔千里也有重逢之日。”
胥姜起身朝他一拜。
他问:“你何时回京?”
胥姜原本打算祭拜完就回去,可如今遇到青龙子,便想多留几日,“过几日再走。”
青龙子知她所想,说道:“祭拜完便走吧。”
胥姜诧异地看着他。
他叹道:“我也该走了。”
胥姜了然,随后点头。
“既是祭拜,便别耽搁了时辰,走吧。”
“是。”
单伯与柳眉见二人出来,连忙跟上,单伯拱手道:“道长既是阿姜长辈,那此番祭拜由您司礼,便再合适不过了。”
青龙子点头,“贫道亦作此想。”
有长辈在,胥姜自是听从长辈安排。
因怕冲撞文昌君,祭拜礼在灯楼举行。在青龙子引领下,胥姜供灯、摆贡、磕头、作揖、化纸,最后祭上两行清泪,深拜不起。
忽地,一阵风过,那莲灯中的火苗越长越长,胥姜的发丝被微微撩动,像是有谁在抚摸她的头顶安慰。
祭拜完后,青龙子领胥姜来到一间厢房,引她至几个箱笼前,说道:“这些都是当年留在书局,你没能带走的东西,我见接手人要将其贱卖,便赎下了,今日既来了,都一并带去吧,也了我一桩事。”
胥姜打开一个箱子,却见都是些遗落的刻板、书册、工具、手稿等等。
她看着这些熟悉的东西,那些逝去的日子,似乎又流淌回了她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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