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靠在草垛上,将赵秀咒骂了八百遍,骂到晚霞收尽,暮色兆来,他越来越饿,越来越渴。
那梅二不是说给自己送水和吃食么?怎么还不来?
那死狗不是还要让自己帮他送信物么?这将他饿死,鬼去给他送?
眼看天已黑透,远处传来一阵狼嚎,突厥人虽信奉狼神,却也敬畏狼群。他如今身受重伤,若狼来村里寻食,他就是第一盘菜。
突厥人坐不住了,他扶着骆驼起身,要朝村里走去,可想到那支胡族长说的话又犹豫了。他们曾经确实杀过很多月氏人,自己若进去激起其怒火,局面怕比面对狼群好不了多少。
他在村口徘徊,各家的饭食香气被风裹来,勾得他饥肠辘辘。
正在此时,一人治火把过来,他定睛一看,正是赵秀那死狗。
“哟,等不及了?”赵秀手里除火把外,还提着一个篮子,他走上前将篮子递给突厥人,“给,吃吧。”
突厥人本想将篮子掀翻,可肚子却不允许,便阴着脸接过了。
村头除草垛外,还有木柴堆,木柴堆前有还未劈砍的树干,突厥人坐到上头,迫不及待地揭开篮子,拿出里头的水囊灌了一口。
灌进嘴里却发现不是水,而是酒,马奶酒。
他有些惊喜,贪婪地喝着,不一会儿,那囊马奶酒便一滴不剩了。
“真这么好喝?我却喝不惯。”赵秀从木柴堆里抽出柴禾搭成禾山,然后用火把点燃,四周逐渐亮堂起来。
“你懂什么,马奶酒是世上最好喝的酒。”
“那是你没喝过长安的美酒。”
“总有一日会喝到的,不过我想也不如这马奶酒好喝。”
赵秀瞥他一眼,“口气倒挺大。”随即拿火把将他从头照到脚。
“就凭你们突厥人如今这羸弱之姿,还想去长安?真当大盛这些军镇是摆设啊?”
突厥人冷道:“咱们突厥三师可不是摆设。”
“不是摆设被杀成这样?”赵秀火把照在他腰上。
突厥人恼羞成怒,“那还不是因为你们大盛人狡猾,搞背后偷袭。”
“中原有句话叫兵不厌诈,还有句话叫与虎谋皮必遭反噬,你被同伙背叛,被偷袭抛尸,只能说这里不行。”赵秀指了指脑子。
突厥人拿酒囊砸他,却没砸中。
赵秀捡起酒囊拍了拍,“中原还有句话,叫祸福相依,你若没有被人暗算之祸,又怎得我这个福星呢。”
“福星?”这人还真有脸说!
赵福星自得道:“我救你一命,且还能让你戴罪立功回去,难道不算福星?”
闻言,突厥人骤然清明,压下火气开始啃烤羊排,“说来说去,还是想让我为你去送玉虎。”
赵福星将火把一插,走过来一屁股坐到他身旁,问道:“那你这就给个准话,去还是不去。”
“我去不去有选择吗?”
“之前没有现在有了。”
突厥人停嘴,警觉问道:“什么意思?”
“方才从支通嘴里得知,他的父亲就在北庭,且还是郭元振手下一个军曹。”赵秀眯眼道:“你若不愿去,那我便只有请他帮忙了,说起来还更便利。”
突厥人嘴里的烤羊排顿时不香了。
这死狗这么快就喜新厌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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