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云春让老段去请他们来,不过是多一方人,好让新泉军忌惮会州都督府。
老段带着乌兰关驻军过来,无非也是眼下这两种结果,要么与新泉军僵持,要么韦一诺妥协,放他们过桥。
眼下老段还没回来,他们在此处等,韦一诺若是要强行将他们逼往营地,以他们的人手根本反抗不了。
若韦一诺心再狠些,为达目的不顾新泉军,将他们困杀此地,那他便再无法抵达凉州,完成圣人交托的任务,也无法回京见他想得发疯那人。
眼下过桥虽可能遭遇韦一诺所说之‘意外’,可再如何也比面对新泉军好,一旦新泉军有所动作,危及的便不止是他们,还有整个会州的形势。
韦一诺有句话说得不错,此处是边关,危机四伏,虎狼环伺,况且还有北庭都护府蠢蠢欲动。
经他方才试探可知,新泉军不敢反,可这韦一诺身为韦家人,又任新泉军校尉,今阻他于此,可见其已存不臣之心。
他不能留在此地,受他摆布。
军曹说道:“那回乌兰如何?或者咱们改道,走别的路去凉州。”
“今日回乌兰明日仍旧要来,而改道会绕路,且会州地界,越靠近凉州百鹩哨点越多,更加危险。”城门已开,楼云春不再耽搁,他对军曹嘱咐道:“让弟兄们提高警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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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曹心头一阵发紧,总有种不详的预感,他沉声道:“明白。”
说完他便传话去了。
楼云春对巡卫们道:“打起十二分精神,注意防卫。”
众巡卫应道:“是。”
楼云春走回马车,韦一诺跟上来,却被巡卫拦住,他笑道:“末将只是想来问一问,大人登车需不需要搀扶。”
巡卫眉头一皱,“不需要。”
楼云春回头,对上韦一诺似笑非笑的眼神。
从韦一诺出刀试探自己开始,楼云春便知道他看出自己脚上有伤,又或者并非看出,而是早就知道他受了伤。
所以楼云春怀疑他与百鹩有联络,亦或是他本身便是百鹩,可他眼下特地来说这一句是何意?
韦一诺朝楼云春一礼,“恭送大人,还望大人一路顺风。”
老段离队后便由军曹领路,会宁军前后压阵,巡卫左右护卫,楼云春坐在马车里,脑子里回想着自遇见韦一诺以来,他的一举一动。
他为何要出刀试探,为何千方百计地要将自己阻拦在乌兰桥,又是为何突然转变态度,还有方才他最后那句话,看起来像是挑衅,可细想起来却更像是……警告。
城门关闭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楼云春掀开车帘,望向关川河,此时月正出,天与河皆一片银白。他往前,看向越来越近的彼岸,莫名自脚底腾起一股寒意。
此时一阵河风灌进马车,吹得他眯起眼,他正欲拉拢车帘,恍然见却听到几声鸟叫。
他凝神捕捉,随即猛地睁大了眼,随即喝道:“停车!”
赶车的巡卫连忙勒马,其余人也停下了脚步。
“大人,怎么了?”
那几声鸟叫,分明是百鹩鸟。
城楼上,韦一诺见楼云春一行停在桥中央,便知他已发觉不对。他勾起唇角,只可惜为时已晚,生死便看他造化了。
在他身后,两名新泉军也正审视着桥下的局势。
“他们为何不走了?”
“看来是被发觉了。”
其中一人掏出一只鸟哨,走到城楼边,朝着对岸吹了几声。
韦一诺手抚刀柄,眼底潜藏着一丝杀意。
他迟早要将身边这些钉子拔去。
马车中,楼云春又听到几声鸟叫,随后仿佛听见了矢羽颤动的声响,他立即怒喝道:“趴下,有刺客!”
他话音刚落,一只褐色羽箭便钉在了车壁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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