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楼夫人送去歇息后,胥姜并未回自己院子,而是呆在楼云春书房,慢慢将那坛梅子酿饮完。天色暗了下来,茵茵进来掌灯,胥姜抬头望见架子上那盏丑驴灯笼,起身取下细看了起来。
茵茵问:“要点么?”
胥姜点头。
茵茵点了灯笼,见她盯着灯笼发呆,便轻手轻脚地出去了。
残烛落烟,室暗月明。
直到灯笼中那半截残烛燃尽,胥姜才回神,将其放回书架上,书架上除灯笼外,还有楼云春自她书肆里捡回来的大小的物件。
她看到了自己写的《南行札记》,月奴的猫牌,还有楼云春在夜市上花了一两银子买的盒子,她打开盒子一瞧,果然是那串柿子。
想起那日他小心翼翼捧着柿子的模样,她不禁翘起嘴角。
“呆子。”
在盒子旁还有一卷画,她将画拿下来打开,愣愣看了半晌后,脸慢慢烧了起来。
这是在醴泉坊瓦子里他们同作那幅画,也是她初次表露的心迹。
胥姜点了点画中的楼云春,嗔道:“跟耗子似的,什么都往窝里捡。”
画中人只露一个侧影,却让胥姜眼前浮现那人脉脉不语看着她的神情,她却将这幅画翻来覆去的看了好几遍,才恋恋不舍地卷了放回架子上,然后选了一本《京都客话》带回房里当睡伴。
晚间更衣洗漱之时,下午收的那封信自身上掉落,胥姜盯着它片刻,随后一脚将其送进了桌底,随后抱着书滚进床榻。
待茵茵进来看时,她已握着书睡着了。
梦里,胥姜与楼云春同乘一骑,穿过华灯琼林,奔向云水涧,携手迎巨龙行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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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云春在会宁关驿站停留了三日,倒不是因伤而耽搁,而是同赵都尉定计,清除沿路刺客哨点,扫平前路。
经先前活捉的刺客供述,这个组织早年本流窜于京畿一带,自称百鹩。后被京中豪族笼络,并助其钱财,才逐渐将势力扩展于各地,专做些谋财害命的勾当。
百鹩在各州府都设有哨点,由各州府之雀头掌管,其联络信物,便是楼云春缴获的雀符。
赵都尉联合会州各处府衙、驻军,借雀符揪出刺客哨点,并一一将其捣毁,所抓获的犯人皆打入州府大狱,等候发落。
而后又根据所抓犯人之供述顺藤摸瓜,抓捕了不少刺客,并张贴海捕文书,进行悬赏搜捕。
再凶猛狡猾的刺客,在官府强势清扫下,也是一块软豆腐,不堪一击。
很快,会州地界的雀头,便被官府活捉,押到了楼云春面前。
楼云春亲自审问,这雀头倒是嘴硬,最终动了酷刑,才将青雀园之名自他嘴里撬出来。
扫清路障后,楼云春在会宁军的护送下启程,前往乌兰。只要穿过乌兰,便进入河西军地界,不日便可抵达凉州。
这三日,经过医师细心调理,楼云春伤势好了不少,却因伤在腿上不便骑马。驿官为其套了马车,另备了两匹快马良驹以作替换,楼云春并未拒绝,因为只有养好伤,才能应对更凶险的处境。
在离开会宁关之前,他寄出出京以来的第一封奏折与家书,命驿站八百里加急,冲出西北黄沙,送回京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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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暑,大暑,上蒸下煮。
大暑三候,一候腐草为萤,二候土润溽暑,三候大雨时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