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记看得非常准,”杨冲锋知道吴德慵有心要将钢业公司的规模再扩大,他这样说,也就是在争取得到杨冲锋的支持,“厂小了,产品再好也发挥不出优势来。书记,目前钢业公司还要从第二个方面多下工夫,那就是产品的质量,到一定规模后,品质就是生命力啊。”
吴德慵听杨冲锋说着话,心里就有些不顺,面子上没有什么表示,但说话的余望却少很多。
从县委里走出来,杨冲锋感觉到有一种无奈。吴德慵比以前要敏锐了些,对不同的看法反应比之前要强烈。或许是因为对自己寄予的期望比较大,认为自己肯定会赞同他的观点?对钢业公司的情况,杨冲锋经过这近三个月的工作,收集了不少材料和数据,当然,这些东西杨冲锋觉得没有必要给吴德慵看。
数据中,充分显示出钢业公司的内部整顿工作,比向外扩张更迫切。而这时扩大生产,看起来会有好处,但内在的隐患就更大了。书记对这事实怎么想的?感觉到吴德慵对钢业公司了解得比较全面,这些情况也让齐思伟做成书面材料往厂里递交,可他却回避这一点。是什么意思?
表面上杨冲锋没有表露出任何想法,就像受到很大益处似的离开县委。
吴德慵将杨冲锋送到楼梯口,才往回走,进了办公室里,将石稳那份文稿取出来再看,却看不进去。心绪浮动起来,又回想起杨冲锋的态度来。本以为自己一提钢业公司的扩建,杨冲锋会极力跟进支持,钢业公司的成功,也是县政府的功劳,难道他想到的是什么?
钢业公司从目前看来,在柳泽县人眼中,就是县委书记吴德慵的最亮点。要是将钢业公司扩产成功了,更会锦上添花,政绩当然也是吴德慵的。吴德慵感觉到杨冲锋的变化,是不是因为此时位置的变化才这样的?一个主要领导,要是首先将政绩的归宿放在第一位上,今后也不会有什么大的发展。吴德慵明确杨冲锋背后的人是谁,黄天骅是市委里抓帽子的副书记,但并不表示就不能有其他的工作中不同的意见。对这一点,吴德慵觉得还是要谨守自己的原则,对杨冲锋这种舍弃最好发展途径的做法,适当时机要跟市委沟通沟通。
赵晓勤走进来,吴德慵将石稳的那份文稿丢给他,要他把握把握。赵晓勤看了看大标题,说“书记,这个文稿涉及到今后县里的发展大方向,我怕把握不住啊。”
“先看看吧,还才是初稿,要等常委会讨论后才能定下来。”吴德慵心情虽不怎么愉快,但真涉及到县里今后的大方向,也不会意气用事。等赵晓勤看了个大概,两人谈论一阵,这些东西和市里之前发的红头文大体一致,只是针对县里一些具体情况作出规划。
“书记,里面对城北那片土地做了些规划,这里涉及面就很广了啊,要做的工作更是方方面面,短时间里也难得统一。”赵晓勤说。城北是在柳水北岸,之前曾规划要建设的,将一大片良田弄坏后,却因县里资金不继,都停了下来。
吴德慵没有接话,城北那片地,目前对柳泽县说来就像一块烧伤了留下的疤痕,而且是面积不小的疤痕。对他说来早就是块心病,杨冲锋来主政,想要将这一块最难看到地方修整好,对他说来确实是一个最有效最直接的功绩了,一个看得见的政绩。
不少人都站在柳水二桥上,往北看就是一片苍痍,柳水南岸修建得很不错,但北岸丢下三四年来,不少荒草,也有人在平整过的地上,重新开了些田和地,种植了一些作物,看上去就更加杂乱无章了。吴德慵多次下决心要建设北岸,却都为县里没有财政收入搁置拖延着。石稳在这文稿里提到北岸的建设,之前吴德慵匆忙地看,也没有注意到这内容。
赵晓勤见吴德慵没有说话,以为杨冲锋已经和书记交流过,也就不再多嘴。县主要领导的决策,就算赵晓勤是县常委之一,也不能太多话,已经习惯于支持吴德慵的决定了。过一会,赵晓勤将文稿看了一遍,说“书记,我抽时间斟酌地看几遍。”
县里的不少事,吴德慵都不会事事亲自去做的,赵晓勤能够做三分之一的主,这里面的事是两人的默契分工,却不会说出去。“老赵,冲锋回县里来搭班子,对柳泽县说来是好事,他拼劲足,上进。今后要多配合他。”
“是,书记。”
“他回来这么久了,都没有听说过你们聚会喝酒啊,工作要忙,感情也要顾嘛。”吴德慵说。让赵晓勤多接触杨冲锋,或许对他心中的决定,会有所改变。吴德慵知道自己不能直接去说什么,杨冲锋的个性他了解,一旦决定了,也很难改变的。与其直接对立冲突,还不如让赵晓勤从侧面做些工作,赵晓勤虽不明白两人之间的事,但只要更有利于化解县委和杨冲锋之间那种有可能的对立。
“书记,那就定在今晚?冲锋那酒量我一个人可抵不住,得和书记一起对抗才有把握。”赵晓勤说,他是吴德慵的人,这时要和县政府那边的人一起喝酒,从某种角度上看,还是有些不对味,私下里偷偷聚一聚没有什么,让领导知道还是要犯一点忌讳的。约书记一起,那就是为工作了,也表示自己永远是书记的人。
“不必了,有不是到外县去,要争什么面子啊。”吴德慵笑呵呵地,对赵晓勤这态度很满意,“聚一聚,也不仅仅是联络私人情感,县委和县政府之间也要多沟通,也要培养感情,工作才能更合拍嘛。”
“保证完成任务。”
“看,又来了。”
赵晓勤从书记办公室出来,会到自己那里,将今天书记的话细细想一边,没有觉得书记事先知道曾和杨冲锋约着要聚一聚。杨冲锋也没有可能去说这些事,那书记是什么意思?是通过自己向杨冲锋示好,还是别有用意?拿不准。
想不出什么来,赵晓勤还是拨打了杨冲锋的电话,和他们这些主要领导聚一聚,要先约好,才能安排出时间来。杨冲锋爽快地应了,两人说好到“梦里水乡”见面。
下午,杨冲锋一直和文怡芳在办公室里讨论着石稳交来的那份文稿,秦时明在记录着,对里面涉及到内容一一进行分析。到下班时间,也没有讨论了多少,也知道这些事不是短时间就能定夺的。
杨冲锋记挂着要和赵晓勤见面吃饭,就先走了,交待秦时明将讨论的内容整理出来,再放一放。出了县政府大门,打了出租没有直接进“梦里水乡”,怕司机认出自己,传出去可不得了。下车后就想,还是要找一个信得过靠得住的人来给开车,到哪里都方便多了。
转了转,才进到会所里。梅姐事先已经得到消息,在一楼那里等着,见他到了,也不说话,跟几步到杨冲锋身边,进了电梯才说“也知道过来啊,是不是早就把姐忘记了。”杨冲锋到柳泽县后,都还没有来会所,也没有陪梅姐胡闹过。上次召开全县经济方面的法人开会,对成绩优异的人进行表彰时,两人见过,却没有机会多说什么。这时见杨冲锋进会所来,自然很欢喜,却也知道杨冲锋是来和赵晓勤见面吃饭的。
电梯里时间很短,大热天里,梅姐穿得比较少,得知杨冲锋要来精心做了准备的。杨冲锋听出梅姐那份怨气,却也因为自己在县里太醒目,不敢像之前那样没有多少顾忌。主要的还是因为工作没有打开局面,心思放在那边。平时火气上来了,也有文怡芳看得很准,不时在办公室里帮着泄火。
见梅姐精心打扮,也觉得这段时间真的冷落了她。梅姐不是要杨冲锋给她什么承诺,只期望不要将她忘记完全丢开。将梅姐搂过来,在她脸上亲了亲,说“怎么会忘记梅姐呢。”
“哼,说得好听,姐知道自己老了。”梅姐说。
“我看看是不是说真心话。”杨冲锋说着,手将梅姐的裙往上翻。
“不要啊,坏死了。”梅姐喜欢杨冲锋这种粗莽的方式,口里说不要,脸上却笑吟地露着甜蜜。男人肯使坏,那就是还挂记着自己。
“等一等吧,将他灌醉再说。”杨冲锋指的事赵晓勤。
“姐把李姐也叫来吧。”梅姐说,曾在柳河县和李翠翠两人一起玩过,这时却不想吃独食,杨冲锋没有说什么,在她丰满的臀上捏了一把。
走进房间,见赵晓勤坐在那里,身边有个二十岁左右的俏丽女子,正逗着她。女子是会所里的人,被赵晓勤说句什么,笑了起来。转而见杨冲锋到了,忙收住笑声站起来。赵晓勤也见杨冲锋进房间里,站起来说“到了,快请坐。”进到会所里,自然不会说出职务来,让小姐们听去那也是忌讳。
“赵哥,不好意思让你等久了。”
“哪里,也刚到。”赵晓勤等杨冲锋坐下后,才肯再坐。“就我们俩,不会闲冷清吧。”
“今天是来和赵哥叙旧的,不图热闹。赵哥,以前一直照顾我,都没有好好感谢,等会要给老哥敬两杯。”杨冲锋说,起初赵晓勤算是大领导,杨冲锋很难攀得上,赵晓勤却从细微处判断出杨冲锋今后可能会有大好前途,从那时起就注意经营着两人之间的关系。在县委里,杨冲锋也就和赵晓勤的关系最好,当然,同吴德慵的关系也很默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