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死。
还不能死。
他忍痛往前挪,趴在了?马背上。
宗林站了?起来,驮着他走出佛殿。
曾经,李香庭带它走过无数次的路。
今日,由它背着他,再走一次。
……
周边是浓浓的药水味。
李香庭睁开眼,朦胧的一切逐渐变得清晰,这?是哪?
“你醒了。”
他闻声看过去,是吴硕,脸上一块青一块紫。
“吴——”
吴硕按住要起身的李香庭:“你先别动。”
一动间扯到伤口,疼痛瞬间蔓延,躺太久,他有些头晕,眼前黑了几秒,还未缓过来,便问:“他们呢?”
“都回去了,放心吧,没有人受伤。”
怎么可能?
那帮禽兽哪能就这?么算了,即便没有证据,也不会轻易放过他们。
李香庭见吴硕目光躲闪,要?去倒水,攥住他的袖子:“说清楚。”
吴硕坐回来,皱起眉,不敢直视他的双眸:“酒井渡带小村介子来了。”
提到此人,李香庭已能猜到七八分,追问:“然后呢?”
“灯一师父同意用彩塑把我们换了出来,一座彩塑换一个人,拟文件,写了自愿赠予,为……中日文化交流。”
李香庭心数一番:“六座?”
“六座,加大雄宝殿西边的壁画。”
“不是只?有六个人?”
“红梅姐怀孕了,算两个。”
李香庭僵了片刻,要?起身?。
吴硕拦住他:“你别起来,你得好?好?养伤。”语落,眼泪哗得掉下来,一连串落在他的被子上,“都怪我太冲动,如果?我没有扑向那个日本兵,他就不会死,就不用杀了另一个,王朝一也不会死,还有修复这?么长时间的彩塑和壁画,好?不容易才——”他用力地甩自己巴掌,“为什么死的不是我!”
李香庭拉住他的手:“已经发生了,别打了。”
吴硕愤恨地跪坐在地上,头深深低下:“老师,对不起,你总说我做事?不顾后果?,我没想到……没想到会付出这?么大的代价,我——”他哽咽了,“是我害了你们,和寺院。”
湿冷的病房只?余他低沉的抽泣声。
李香庭空洞地望着?天花板,平复下心情,才挪开目光,看向自责的学生,手落在他肩上:“吴硕,别把错都揽到自己身?上,你也是好?心,说到底,错的还是日寇,就算没有这?件事?,他们一定也会找其他理由来掠夺。”
吴硕抬头,满面热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