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还一脸冷漠的人脸上顿时浮现出了热情,紧走了过来与萧何吏握手:“萧队你好,坐。”
陈玉麒接过材料,对萧何吏说:“你坐一会,我帮你去办。”说完转身出门了。
陈玉麒的同事则忙着给萧何吏等人一边倒茶水,一边寒暄着。
很短的功夫,陈玉麒拿着办完的手续回来了:“中午别走了,在这吃饭吧。”
萧何吏心情复杂地摇摇头:“以后吧。”
坐在回队里的车上,萧何吏一直没说话,直到快到院里,才叹了口气说道:“今天真是给我上了生动的一课啊,没熟人,跑断腿,也没人理,事也办不了,有熟人,坐在那里喝着茶聊着天,事情很快就办完了,如果想吃饭,最后还有人请客,这就是现实啊!你俩说得对!”
自从明白了要找熟人、托关系以后,剩下的部分办理起来就顺畅了许多。收费许可证刚开始办理得很艰难,后来萧何吏打听到物价局的分管副局长与任书记关系不错,就去求任书记出面。结果看似困难如山的问题,一个电话一场酒就轻易地解决掉了。
主席说过,世上最怕认真二字。
这句话确实是真理。
纠风办刘主任认真了,检查组认真了,萧何吏认真了,局里领导也认真了,就因为这几个认真,检疫系统多年来悬而未决的很多问题都很快被解决处理掉了,真正地走上了正轨。
尤其是取消以票代据,黄北区成了东州市甚至全省的第一家,引得兄弟县区一片讪笑声:建国以来,就是检疫证上加盖钱数印章,什么时候兽医站也有发票了啊!
正规自然是好事,但还有一句真理,那就是事物都有两面性。正规有正规的好处,但必然也有不好的地方,自从开始执行收支两条线以后,二队受影响最大的便是财务了,收取的检疫费都要上交国库,先被扣除百分之三十四,然后剩余的部分再由财政局酌情返还,刚刚转好的财务一下子又陷入了困顿。
寒冬,清早,队长办公室。
萧何吏坐在那里狠狠地吸着烟,麻子、徐燕和几个中队长围坐在沙发上,一个个也是愁眉苦脸。
徐燕先开了口:“收入一下子去掉了三分之一,以后也就只够发基本工资的了,食堂估计是支撑不下去了,更别提买车的事了。”
萧何吏抬起头,环视了大家一眼,一脸难以掩饰的忧愁:“大家集思广益,都想想办法!”
黄猛站了起来发狠道:“妈的,市场收费已经没多大空间了,该收的都收了,我看唯一的办法就是盯紧那几个大企业,逮住违规就狠狠地罚!”
大家都不说话,看着萧何吏。
萧何吏把烟掐灭,在烟灰缸里狠狠地碾了几下。
尤太华试探地说:“萧队,能不能让局领导出面,不扣我们的三十四。”
萧何吏点点头:“我给任书记和冯局长都汇报了,他们也找了财政局,百分之十四是要交给国家和省里的,这没办法,现在就是看看能不能争取把百分之二十要回来。”
徐燕提着暖瓶给萧何吏添了点水:“萧队,能有几成把握要回来?”
萧何吏苦笑着摇摇头,没有说话。
徐燕弯腰放暖瓶的时候,没注意一张纸从兜里掉了出来。
萧何吏弯腰捡了起来:“徐燕……”
徐燕回过身看到萧何吏手中的纸,有点失态地一把夺了过去,脸也通红起来。
萧何吏也是一呆,他清楚地看到了上面的四个大字:辞职报告。抬头再看看一脸窘态的徐燕,不由淡淡地笑了笑:“这没什么不好意思的,我也正想跟大家说呢,二队现在就是这种情况了,一天两天我看也难以改变,大家有关系有门路的赶紧自寻出路去吧。”
黄猛鄙视地看了徐燕一眼:“萧队,您放心,都走了我也不走!现在比起您刚来的时候强不知多少倍,起码有工资发着,更重要地,是干得心情舒畅!”
尤太华和麻子等人也随声附和着。
徐燕的脸色更红了,回头怒斥黄猛:“你知道个屁!”说着朝萧何吏走了过来,把纸铺在桌子上,情绪有些激动地解释道:“萧队,你看日期,还没出事的时候我就写了!”
萧何吏扫了一眼,纸张确实有些破旧,一看就不是新写的,心里有些奇怪:“徐燕,到底怎么回事?”
“他们工资都两三千,就我一千五!”徐燕有些委屈:“我有个朋友,开汽车美容连锁店,让我过去帮忙,答应给三千的。”
“哦,那很好啊,去吧。”萧何吏以前总盼着徐燕走,可现在见她真的要走了,心里却莫名地有些伤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