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越走越惊,别说陈玉麒,就连萧何吏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东州居然有这种地方!这是在群楼包围中的一片废墟,到处是残垣断壁,渣土垃圾。周围一圈灯火闪亮,这里面漆黑一片,只有零零落落的几盏微弱的黄灯在闪烁。两个人对视了一眼,沿着垃圾堆中的小径继续前行,遇到味道浓的地方,两个人就捏住鼻子,复行数百步,豁然开朗,眼前出现一小片还没拆的民房,甚至还有几座二层小楼。
两人好奇地上了一栋二层小楼,从楼梯口刚一转,迎面扑来一阵浓浓的香气,上了二楼,见走廊前边一排排五颜六色的乳罩、内裤迎风飘扬花枝招展。
“你们是干什么的?”一个冷冰冰的尖利声音从下面的院子里响起。
萧何吏站在走廊上扶着栏杆向下看,有个像麻杆的精瘦高个子女人正盯着他们,看来刚才的尖利声音就是她发出的。
“我们来租房子的,还有房间么?”萧何吏向下喊道。
“等等。”麻杆女人喊完,迅速地跑上来楼来,冰冷的脸上没有一丝热情:“你们租几间?我这里上面还有两间,下面还有一间。上面的月租一百三,下面的七十。”
“不是六十吗?”萧何吏问道。
“六十也行。”麻杆女人面无表情冷冷淡淡地说道,她看到这两个年轻人穿着整齐干净,不像是能来她这里的租户,期望不高,所以冷冰冰的。
萧何吏和陈玉麒对视了一眼,说:“我们先看看。”
两人先下楼看了看六十的。别说陈玉麒,就连萧何吏这个对生活从来不讲究的人都受不了。
两个人又重新上了楼,到走廊的最东面,麻杆女人说就剩下这靠边的两间了,抬脚踹开了其中一间房门,房间倒方方正正的,十二三个平房的样子,墙壁屋顶也干净,就是地上乱七八糟地堆满了报纸、卫生巾、破床单、饮料瓶等杂物。
陈玉麒微微皱着眉头,没好意思捂鼻子。
麻杆女人顺脚踢飞了一个塑料瓶,冷冷地说:“好收拾,你们要明天来,我晚上就给你们收拾好。”
萧何吏看了陈玉麒一眼,陈玉麒皱着眉不说话。女人的脸色更冷了:“租不租?说个话。”
萧何吏征询地对陈玉麒说:“我想租一间,你租么?”
陈玉麒皱着眉头很痛苦的样子,仿佛很难抉择,好半响才对麻杆女人说:“好吧,也给我打扫一间。”
麻杆女人冷冷的脸上出现了一丝笑意,枯瘦的手伸了上来:“两间五十元定金。”
萧何吏从兜里摸出了五十元,精瘦女房东一把抢过揣了起来说道:“还有,在这里,不该看的别看,不该问的也别问。”说完登登登下楼走了,留下了目瞪口呆的两个人。
半晌,陈玉麒对萧何吏说道:“晚上去我那凑合一晚。”
“嗯,我那地一刻都待不住了。”萧何吏点点头:“先去帮我把行李搬到你那。”
太阳早已下沉,彻底收起了无力地喷吐着最后光辉的舌头,站在二楼上,那大片的垃圾堆和废墟尽收眼底,在夜晚闪烁霓虹的照映下,仿佛被笼了一层明明暗暗虚无怪异的光芒。
萧何吏笑笑说:“听说城市里也闹鬼,你说咱们是不是到了鬼城了?”
陈玉麒皱起眉头:“滚蛋!”
萧何吏笑了起来,不料惊动了旁边一个未来的邻居,一扇窗户被啪的打开了,一个看不清面孔的女人把头伸了出来吼道:“哪个毛崽子这么吵?还让不让老娘睡觉了?”
俩人吓了一跳,萧何吏一伸舌头,陈玉麒窘的脸有点发红,两人都没敢言语。等女人的头缩回房间,萧何吏赶紧打了个手势:“走吧。”
陈玉麒点点头赶紧跟了上来。两人脚步尽量轻轻地不发出一点声音,眼看就要到拐角的楼梯了,最西面房间的门突然开了,一个披头散发面色惨白,脸上上面只有三个黑窟窿的女人挡在了他们面前。
此时天色已经很晚了,光线也早暗了下来,眼前突然出现这么一张惨兮兮渗人的白脸,两个人都着实吓了一大跳,陈玉麒吓得蹬蹬退了两步,脸色愈加苍白。萧何吏倒没后退,不过也觉得心腾地就升到了嗓子眼里。
那张惨兮兮的白脸看了他们一会,软软的却又阴森森地笑道:“呦,是俩小帅哥啊,租房子啊?要不要……”
“烂货,别发浪了,晚上够你骚的。”没等二人答话,房间里又传出一个女人清脆却粗俗的声音。
两个人这时已经看清楚挡在前面的这个女人原来是在脸上贴着一张面膜,惊魂稍定的萧何吏勉强地向女人笑着点点头,便想从那女人身边侧身挤过去。可那女人不但不让,反而把胸脯突然往前一挺,萧何吏感觉到了那一团软乎乎的东西,顿时觉得胳膊麻嗖嗖的,脸上一红,也顾不上陈玉麒了,头也不回地跑下楼去。
等了好一会,陈玉麒才脸色极其难看地走了下来。萧何吏这时心跳已经平稳下来,本来想开个玩笑,问问陈玉麒占到便宜没有,可是看看陈玉麒的脸色,心想还是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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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萧何吏又被段文胜折腾了一上午。他已经成了局里的装卸工,几百本厚厚的资料,萧何吏一人从楼下搬到楼上。自从段文胜不干这些体力活以后,温叶秋和陈玉麒也不干了。段文胜也安排他俩几次,温叶秋和陈玉麒就像没听到一样,根本不理。搬来郝书记也不好使,两个人都借口忙没空,或者直接找个借口就去市里或者乡下去了。只有陈方凌,偶尔还帮个小忙,或者拿着小手帕帮萧何吏擦擦汗。
萧何吏在局里没有任何的业务工作,想找借口也找不到,除非拉肚子在厕所蹲一天。从小就干农活的他,这点体力活其实真算不了什么,但就是觉得心里憋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