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何吏被推地躺在了沙发上,苦笑道:“你也没让我说话啊,我这不就是来报名的么?”
“哦,”陈方凌这才转怒为喜,娇嗔道:“那你不早说,让人家担心着急。”
就在这时,门突然被推开了,陆春晖走了进来,一看萧何吏半躺在沙发上,陈方凌弯着腰站在沙发前,要放在平时,他肯定要调侃几句,但因为今天有心事,就有点很不高兴,觉得他俩一点也不注意影响,这可是在办公室啊,便用力咳嗽了一声。
萧何吏和陈方凌也觉得姿势不对,很容易让人误会,陈方凌赶紧回到自己座位上去了,萧何吏也连忙站了起来:“陆主任,我报名参加竞争。”
陈方凌嗤嗤地笑:“就你,也敢参加竞争?你是不是以为陆主任不参加你就有希望了?”
萧何吏白了陈方凌一眼,心想这小妮子越来越会演戏了。
陆春晖心情明显地不好,坐了下来拿出纸笔把萧何吏的名字写在竞争名单上,边写边摇头叹息:“萧何吏也参加竞争了,看来农林局是真没人了啊。”
陈方凌咯咯地笑起来,萧何吏瞪了一眼陆春晖:“可不没人了,要不还用你干办公室主任啊。”
陆春晖心情不好,脸阴着没再说话,萧何吏一看气氛不对,跟陈方凌互换了一个鬼脸溜了出去。
中午的时候,陈方凌发来一条短信:中午一起吃饭,农家菜馆,谁也别叫。
萧何吏笑了笑,正巧他也心绪不宁坐立不安,出去吃个饭喝半瓶小酒也不错,就回了条短信:收到。
下了班,萧何吏就溜溜达达去了农家菜馆,一进门,就看见陈方凌已经坐在了那里,便走过去坐在了对面的椅子上。陈方凌说:“我已经点菜了,干炸里脊,木须肉,红烧茄子,辣炒花蛤。”
萧何吏心里有些感动,嘴上却不领情:“唉,本来今天想换换口味,你却又点了老一套。”
陈方凌白了萧何吏一眼,很郑重地神色:“不跟你瞎扯,今天中午说正事。”
萧何吏十指交叉掌心向上美美地伸了个懒腰:“今天中午的任务是把方凌点的菜全吃光,一口也不能浪费。”说完把手从空中放了下来,恢复了正常坐姿,像突然想起了什么:“对了,得要瓶啤酒啊。”
“没正经。”陈方凌皱着眉头。
萧何吏也收起嬉笑的神情,很认真地说:“我真想喝一点,心里总扑腾。”
“哦,那就来一瓶吧。”陈方凌招了招手,跟小两口要了一瓶啤酒。
“我觉得这次可是个好机会,你可一定要好好把握啊。”陈方凌边给萧何吏倒酒边教育着。
“那你说说,我该怎么把握?”萧何吏很不以为然,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丫头也教起自己来了。
“工作成绩,人缘好坏都是平时的,这个没办法改变,但领导打分之类的,做做工作或许能好一点。”陈方凌分析道。
萧何吏有点发愣,仿佛不认识眼前这个人了,这还是那个一不顺心就哭哭啼啼没心没肺的小女孩么?
“那你帮我分析分析。”萧何吏尽量掩饰自己的吃惊,夹起一口菜放进了嘴里。
“现在是两强相争,而你,必须是在夹缝里求生存,不瞒你说,现在拉票的电话我都接了好几个了,有人甚至让我给另一方打最低分,你想想互斗有多激烈吧。”
萧何吏吃惊地望着娓娓道来的陈方凌,讶异中隐隐有一丝钦佩:“那你说我该怎么办?”
陈方凌自始至终一口菜都没有吃,皱着眉头说道:“我觉得你最好姿态低一点,不要给他俩留下有威胁的印象,当然,以你现在的实力,也对他们构不成威胁。只是注意别主动拉票,有一些关系不错的,我去打招呼,你放心,我打招呼的人都没问题。”
萧何吏知道陈方凌打招呼的也就五六个人,都是些对陈方凌有点意思的年轻人,陈方凌平时都是躲着他们,现在为了自己去主动求他们,不由在心里生出几许感动,他伸手握住了陈方凌的手:“方凌,别忙活了,几票不顶用的,我也是玩玩而已,没报多少希望。”
陈方凌刚被萧何吏握住的时候,脸上还带着笑容,但一听完萧何吏的话立刻生气地把手抽了回去:“你怎么能没信心呢?你没有信心大家怎么帮你?咱们不能自己给自己泄气啊。”
这话是萧何吏今天第二次听到了,第一次是冯连才局长恨铁不成钢地批评他,那时他虽然有点羞愧,但也没太觉得什么,可现在听陈方凌一个小丫头也这么教育自己,不由羞惭万分,脸火辣辣地开始发烧,低声解释道:“不是泄气,不是怕你麻烦吗?”
“这有什么麻烦的。”陈方凌没有注意到萧何吏的表情变化,听他说没有泄气感到非常高兴,便又开始说了下去:“另外,得去各位局长家里坐坐,不一定全坐,但乔局长是必须去的。”
萧何吏立马想起那次跟陈玉麒送西瓜的事情来了,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不去不去。”
“送礼不丢人,这都啥年代了。钱你也不用担心,我给我妈说了。”陈方凌劝着萧何吏。
“我不去,去了怎么说啊?”萧何吏很真诚地看着陈方凌:“方凌,我真没有那个勇气,如果万一被拒之门外或者把东西扔了出来,那我以后怎么再面对乔局长?那感觉会比死了还难受。”
陈方凌体谅地笑笑:“我知道,这事挺难为你的。不过现在哪有给别人扔东西的啊,你是不是看老故事片看多了啊。人家为什么要扔你的东西啊,没理由啊。”
“不收我也受不了,方凌,即便乔局长收了,但我从今以后在她眼里就是个钻营的人,我受不了那种目光和评价。”萧何吏还是很坚定地摇头。
“你完全想错了,你要这么想,去看她是表示尊敬她。这么大的事情,你居然连理睬都不理睬她,她能高兴吗?你眼里还有没有局长?”陈方凌居然讲出另一番道理,仿佛送礼不是投机钻营,而是合情合理尊重领导。
见萧何吏低头不语,陈方凌又说:“如果她给你帮了忙,你成功了,她会觉得你是她提拔的,关系自然就密切了。相反,如果乔局长没有帮忙,你成功了,她心里会怎么想?会怎么看待你?”
萧何吏怔怔地看着陈方凌,许久,叹了口气:“方凌,你说的仿佛也有几分道理,但我听的晕晕的,太复杂了。”
“我爸说了,送礼也有学问,有的人喜欢钱,有的喜欢字画,有的人喜欢烟酒,有的人喜欢古董,送的对路了,花钱少就能办大事,送的不对路,花再多钱也没用。”陈方凌仿佛成了教练员,正在教一个没有任何经验却要马上进场的运动员。
“你怎么懂那么多?”萧何吏的眼神复杂起来,心里百味杂陈,对陈方凌有感激,有惊异,也有钦佩,这已经不是那个单纯幼稚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