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青铜鼎你现在把它藏到哪里了?”久久悬着的心已经放下的慕容轩问李春。李春笑嘻嘻地说:“慕容秘书,这你就放一百条心吧!那件儿东西我已经放在了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了。”
刚才车子从办公厅楼下开出机关大院后,李春就非常小心地盯着后视镜观察,看有没有后车跟踪他们。即便是已经开过了两个红绿灯路口,李春确认没有人跟踪他们。但他并没有把车子直接驶向花都方向的机场高速,而是转弯上了内环路。
在内环路上,李春把车子开到100码,发疯了似的在内环路上兜起了圈子。李春像个飙车族似儿的,在羊城市区的内环路玩儿命的兜里了两圈儿。都快把坐在车上的慕容轩兜晕车了,等到他确认后面没有车子跟踪后,才在羊城火车站那个立交上下了内环,然后又沿着老机场路向黄石路方向开去。
李春把慕容轩带到了建行羊城支行的贵重财物保管库。建行是羊城最早开展保险箱租赁业务的银行,他们针对客户的不同需求,推出7种不同大小规格的保管箱,适合各类人士存放不同的贵重物品,租金从200多到2000多不等。那天李春在这里租了一个中型的保险箱。
办理手续也没有李春想象的那么复杂,银行工作人员只要求他提供身份证件,就和他签立租约,保管箱配有2把钥匙,全部交于客户保管。银行工作人员还怕李春不放心,专门给他介绍说,他们的保管箱使用具有国际先进水平管理系统,为客户保管贵重物品。保管箱还全套引进国外设备,防潮、防火、防盗、保密性能好。
银行工作人员不厌其烦地给李春介绍说,他们的保险箱都是采用计算机指纹识别身份的保密措施,实行全天候监控和执守、金库门时钟控制,配有坚固的防盗和先进的保安技术设施。租户需要打开保险箱,必须在营业时间内,租用人持保管箱钥匙、身份证件,办妥入库手续后,需核对指纹或密码以及身份证无误后,才可持有银行发给的开箱书进库存取保管品。如果保险箱钥匙或证件丢失、遗忘或变更,应及时办理挂失或变更手续。租用全自动保管箱的客户就可以24小时使用保管箱(办理开户、续租、挂失、退租等业务须在支行网点营业时间内办理)。银行保险箱箱体规格较多,钥匙精密度高,具有不可复制性;为确保保管箱里面存放物品simi性,银行不接受对外查询。
那天李春是经过了详细咨询后,才在最后选定这家银行的。
在一番严密安保检查过后,李春小心翼翼地打开银行保险箱。慕容轩和李春这俩人儿总算是又见到了那件东西,他们辛辛苦苦挖出来的宝贝!
在银行贵重财物保管库房里,他们两人商定,颐和山庄别墅失窃之事儿慕容轩不用亲自出面。由李春出面去做善后工作,而且一定要对物业和现场出警人员咬定,家里并没有丢失什么贵重东西。小偷偷走的只是些不值钱的小东西。
李春对慕容轩说:“慕容秘书,颐和山庄房子那边的善后工作你看就不用管了。我下午就去一趟,一定会把它处理好的。现在,我们的当务之急是要尽快处理好这件宝贝!”
慕容轩说:”要不这样吧,我们抽空先找人把这个东西鉴定一下,确认它是不是真家伙。如果是个真家伙,我们俩儿再去给蓝省长汇报这件事情,要不然冒冒失失地拿个赝品去给大老板看那不遭骂死了。“
过了一天慕容轩得空就和李春一起来到了羊城古玩一条街钟叔的古玩店。鈡叔看到慕容轩从包里掏出的青铜鼎,眼睛一亮:“哎呀!这可是件儿好东西啊!”为了搞清楚从蓝省长老家宅子地下挖出来那件东西的来历,慕容轩决定星期六去一趟长寿路玉器街,专门去找忠叔聊聊天。
说来话长,2009年慕容轩就和钟叔认识了。
那个时候由于单身一人在羊城,工作之余和不回老家江城的节假日里,慕容轩就喜欢一个人在羊城的大街小巷瞎逛。其中,慕容轩最喜欢逛的一个地方就是古玩一条街了。由于去的次数多了,他就和一个叫阿忠的老板混熟了。阿忠是一个六十多岁的羊城土著,他的铺面在这条店铺林立的古玩一条街上只能算是中等,但阿忠所经营的古玩,却不像别的店家,乱七八糟什么都有。阿忠只经营玉器。
刚开始去的几次,阿忠对慕容轩爱答不理。后来一来二去混熟了,又听慕容轩的谈吐又不凡,慢慢地就成为他们漫谈古玩器的侃友。羊城长寿路玉器街已有400多年的历史了,一直以来都是中国大陆玉器交易的商业中心,应该说也是亚洲最大的玉器批发市场。
这条玉器街周边聚集着1200多家玉器商店,店家们经营品种主要有玉器、水晶、珍珠、金饰、银饰、宝石、古董,往来的客户主要来自内地、湘江、东山以及南非、日本、韩国、东南亚等地。有些贸易关系自明代起甚至更远的时代延续至今,祖祖辈辈都在经营珠宝玉器生意。
你可别小看了羊城长寿路玉器街,据说它一年的交易量大概都有300多亿元。玉器街的中心位置是在华林玉器广场,整个广场有20多万平方米,铺位600多个铺位。
周末的古玩一条街上,人声鼎沸、摩肩擦踵。忠叔的铺面没有在华林玉器广场,相反位置还有点偏。但你可别小看了鈡叔这个不起眼的小小铺头。古玩街不是有句行话叫“十年不开张、开张吃十年”吗!
听忠叔说,几年前他就在一个很偶然机会,收到一个流失在民间的皇家官造玉器。拿东西来的人是一个粤东地区来的渔民,据这个渔民说东西是在南海捞鱼时打上来的。凭着考古专业的老底子,忠叔一眼就看出,这件来自南海海底的东西不简单,很有可能就是古时候下南洋的船队沉船上的东西。
出于谨慎起见,鈡叔又打了个电话,请退休后又返聘在省博物院工作的师兄过来一起把把眼。师兄拿着放大镜看了差不多有一个钟。两人一对眼,忠叔立刻心领神会,二话不说拿出事先讲好的价钱三万元给那个渔民。这件从南海里捞出来的明中期官窑瓷盘,为鈡叔挣了六七十万。
当然也有看走眼的时候。就在去年夏天,他就中过十几个湖南佬设计的一个连环骗局。忠叔说现在回忆起来,都觉得又可怕又好笑。那伙人像演电影似的,台词、角色、包括剧情,事先都演练好了。一环扣一环,丝丝紧扣,慢慢地把你装进他们早就设计好了的圈套里。那个连环套骗走了忠叔大几十万。
慕容轩把车子在附近的那个停车场停好之后,又从汽车的后备箱里拿出了他带过来给钟叔过目的东西,然后他又观察了一下四周的情况,觉得挺安全的,这才慢慢悠悠地朝钟叔的古玩铺面走去。忠叔的玉石古玩儿铺头本来就比较偏僻,再加上现在才是上午九点来钟,门前、店里顾客就显得更加稀少。慕容轩老远就看到,忠叔一个人坐在古树兜做成的茶几前,悠闲地叹着功夫茶。
进到店里,慕容轩从包里拿出两条香烟。“忠叔,前几天我老婆去湘江扫货,从关闸那边带回来的,正宗英产三个五。”忠叔一边笑呵呵地说“慕容你客气了!”,一边接过香烟,随手就开了一条。鈡叔拿出一包偏合的三五牌香烟,从烟盒里抽出一支烟。但他并没有着急点上火,先是放在鼻子上闻了闻,然后才划了根火柴点上。深深地吸上一口,等到那袅袅烟雾在腔中九曲回肠一圈后,才不舍地将它们从口中放出来。过足了一把瘾,鈡叔这才回过神来说道:“嗯,还是英国货味道正!”
慕容轩知道忠叔爱抽烟,而且只抽三个五。钟叔不止一次的对慕容轩说过,只有在英国本土出产的三个五香烟里,才能抽出那种类似于yingsuke的味道。慕容轩也抽烟,他试过几次,实在抽不出忠叔所说的那个味道。
喝过三盅忠叔的金俊眉茶,慕容轩才开口对忠叔说了他今天来意。慕容轩觉察到,当他说到青铜鼎时,明显看到忠叔原先眯缝着的眼睛突然裂开了一道缝。
听慕容轩说完忠叔半天都没吭气,只是起身换掉了壶中的茶叶,又从里间的铁皮柜子里拿出一支铅质葫芦型茶叶罐。重新烧水、温壶、洗茶、烫杯,鈡叔一丝不苟地做完一套完整的沏茶程序。
“慕容,尝尝这壶茶,这是今年的武夷山秋茶。品茶慕容轩只是一个半吊子。端杯嗅味、观色,慕容轩喝了第一口。这茶汤色微红,初闻无味,入口先是一丝丝苦涩,但在入喉处,突然会感觉到一股醇香袭来,待茶水进到肚中,再回味满口甘甜。“好茶呀!”慕容轩不禁脱口而出。忠叔微笑着看着慕容轩说道“听朋友说这个茶,整个武夷山今年秋天只收了不到十斤。”
三壶茶过后,慕容轩的头上已经冒出一层微微细汗。茶喝了个通透,忠叔这才开口说道:“天意啊!慕容,你不觉得你手里的那件儿东西,就和壶中这品武夷岩茶一样?初一打眼,黑不溜秋,不入俗眼;缪尝苦涩,常人皆会皱眉不堪;待入喉,方知甘醇幽妙啊!”
说完这段话钟叔就准备开始看慕容轩带过来的那件东西了。他并没有匆忙上前细看,而是不慌不忙有条不紊地做着准备工作。钟叔先是在桌上铺上了一张厚厚的紫红色绒布,而后又从抽屉里拿出了一副白手套仔细地戴好。
右手持一把放大镜,左手拿一只软毛长柄刷子。一边轻轻地用刷子刷掉鼎上面的粘着物,一边用放大镜反复地观看。差不多过了一个钟的样子,鈡叔才开口说道:“从这支鼎附耳蹄足、上下分铸的蹀的造型上来看,符合战国鼎的形制特征。”
“慕容,你看这个鼎盖,饰以饕餮纹。在瞧这器盖与器腹部,四边都饰以龙形扉棱,玲珑剔透。这些个纹饰,最具战国时代特色。”
“慕容,你不是很关注这些个铭文吗?过来,你可以凑近些仔细看看。”慕容轩连忙上前,鈡叔手指着鼎上的铭文说道:“你说对了,这鼎上的铭文真有18个字。”
“这个‘工师、大夫,为合文’,你数一数‘九年,承匡令#、工师赣、大夫樱、冶期铸、容四分。’是不是十八个字?”鈡叔小露了一手,就使慕容轩对科班考古出身的他佩服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