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手轻轻放在琴键上,忍不住弹起了绿袖子,闭上眼,想着他。
当曲子即将弹完时,她发现身边坐了一个人,那熟悉的气息让她无须睁眼就知道会是谁,已经习惯了依靠,所以很自然地侧偎了过去,自有他挺拔的肩膀承接着她。
弹完了最后一个乐音,他在她耳边问:
“想睡了?”
摇头。
“那为什么不睁开眼?”
“每次醒来,我总怕睁开眼发现一切都只是个梦……”愈幸福愈恐惧,曾经以为自己不管遭遇什么,都能随遇而安,原来,所谓的随遇而安,不过是没有足够令她在乎的事物而已。
“没关系,只要不是恶梦就好了。”
“你总是无所畏惧是吧?”
“我努力,我争取,我得到或得不到。畏惧于事无补。”
他总是如此务实。她微笑,在眼睛微张时,便被他温柔地吻得又闭上。
“你准备休息多久再回实验室?”猜都不必猜,他必定是在实验空档溜过来看她一下的。
“不太久,约莫一首曲子的时间。”他笑。
“你要弹给我听吗?”她张大的杏眼完整地表达出期待。
“不,我们一起弹。四手联弹。”他随手翻着曲谱,然后视线定在一个曲子上。
“我没带四手联弹的曲谱!会弹坏的——”她的目光跟着看过去,竟一时哑口了。这曲子……竟是这曲子……
“我从来不弹太甜的曲子,但这一首,我令敏身子微抖,不敢说话,怕说了会流出泪来。
上辈子,在他前去剑桥留学时,最后一次来到西乐社,那时他不知道社团里还有人,他只是来取走他的一些曲谱。但那时她在,她正在弹钢琴,弹着萧邦的离别曲,满心苦涩地默默为他送行。他的意外出现,吓得她琴声大乱,整个人跳了起来,完全地不知所措。
他在门边看着她许久,不算明亮的空间,距离也隔得太远,让她看不清他眼中带着什么情绪。突然,他走过来,抓来一本琴谱,摊开给她看,问:
“会弹这首吗?”
梦中的婚礼……“会。”
“一起吧。”他坐在钢琴椅上,留了一半空位给她。
“啊?一起?这是四手联弹,我没没没练习过!”看清了曲谱后,她结结巴巴,羞愧万状。
“别担心,我配合你,我也跟得上你。”他语气温和,却有着不容拒绝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