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食客却说:“那小子说有个老妪约你在鸡头山碰面,只能你一人去,不准带旁的人。”
慕朝游当即怔了怔,忙收敛心绪,追问说:“多谢郎君传话,那个小子郎君知晓是谁,往哪里去了吗?”
食客摆摆手:“那小子滑不溜丢,跟个泥鳅似的!还说了他只是代人传话,什么都不知道,叫我们不要问他!”
老吕顿觉不妙,忙对慕朝游说:“这可如何是好,我看这老妪八成是冲你来的了。”
白忙活了一下午,此时好不容易有了阿雉的消息,慕朝游一颗心倒是定了定。
老吕惦记着那只准她一个人去的口信,问她打算怎么办。
“哪能真让娘子一个人去呢,要不咱们多叫点人,远远地跟在后面?”
“不行。”慕朝游立刻否决了这个提议,反过来宽慰他说,“阿雉如今在她手上,若让她觉察出来,咱们不能拿阿雉的性命作赌注。”
老吕急了眼,“难道要拿娘子你的性命作赌注吗?”
慕朝游想的是她懂驱鬼,跟王道容学过剑术,多少也算个战力,若对面只有邓母一人她还能应付得过来。
普通老百姓没经过系统的训练,她实在不放心,阿雉已经是受她牵连,她更不愿把老吕等人拖下水来。
与其叫上几个老百姓跟着自己救人,不如欠王道容这个人情,求助他家中的部曲。
实在不行,她自己一个人也能拖一拖,尽量拖到入夜,到时候四野鬼物作祟,她反倒可以以鬼物作臂助,反过来帮自己的忙。
她稍加思忖,有了主意,有了主意之后心也就定了下来。
接下来,又费了半天唇舌好不容易再劝住老吕不要轻举妄动,说自己请了士族部曲为援,让他留在店里帮忙等消息。
非常时机,老吕虽然惊讶她跟士族的关系,也知道现在不是刨根问底的时候。
“我先去探探路,若只有邓母一人倒也好办,若她还请了援手,琅琊王氏的部曲在倒也不怕他们。”
“我嘴笨,阿雉父母那里还需老吕你帮忙劝慰着。”
王道容迟迟未归,慕朝游心知这话不过是说出来宽慰老吕的。
但她相信,只要他回了府,必定会施以援手。
好不容易将店内诸事一一安顿下来,慕朝游果断拿了一卷麻布,租了辆马车赶在日落之前往鸡头山赶,马车到了山下,付了车夫银两弃了车。
在山下的茶摊问得了邓母和阿雉的消息,就一路踩着杂草灌木上了山,途中不忘往道旁的树枝上挂麻布条做记号,免得到时候王道容若带人来找不到她。
邓母约定的地点极偏,慕朝游走了半晌才在一处乱草丛生的断崖附近看到一大一小两道身影。
这是鸡头山一处人迹罕至之所。
面色苍白如鬼的老妪就这样冷冷地伫立着,在她身后几步就是乱石纵横的悬崖峭壁。
望见慕朝游真的来了,邓母一手紧攥着阿雉,将阿雉往旁边的断崖推了半步,浑浊的双眼里陡然爆发出仇恨的光焰来,“你来了?!你也敢来!!”
阿雉被她挟持在怀里,小小的姑娘头发散乱,一双眼早已哭肿成了一对核桃,见她到来,吓得哇哇大哭,“阿姊!!”
乍见这惊险的一幕,慕朝游一颗心险些跳出了喉咙口,她不敢多看阿雉,更不敢激怒邓母,只得暗暗掐了一把掌心,强令自己保持镇静,“大娘相邀,怎敢不来。”
“冤有头债有主,”她不敢表现出太多对阿雉的重视,神情竭力谦卑柔顺,“大娘要找的人是我,你怀里的孩子是无辜的。”
“大娘将她放了,不管要对我做什么,我们都好商量。”
“放了?!”
邓母简直恨毒了她,一双眼像两把刀子一般恨不得狠狠扎进她的心口。
她原本颓白如鬼的面色也一下子有了血色,白模一般的脸也鲜明生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