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晰在看着他笑,一如多年前他刚回家遇上王晰发怒的那个夜晚,隔得远远的。
但这一次,王晰在笑,释然的,感激的,欣慰的,甚至饱含泪水的笑。
高杨静静地走向他,坐在他身边,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这个拥抱太亲昵,高杨的手臂刚拥上他,就软软地黏在王晰怀里。
&ldo;我好累……&rdo;高杨在他怀里撒娇。
&ldo;回家给你做饭好不好?&rdo;
&ldo;太晚了,你做饭太慢了。&rdo;
&ldo;那带你去不染酒馆行吗?&rdo;
&ldo;嗯。&rdo;
那天的媒体没有捕捉到那位年轻而杰出的检察官,只是远远地看到了他的背影。检察官的制服还没有换下来,他拥着身边的人,从狭窄的通道里,通向外面的光源。
番外4:【龚方兄弟向】参商
这是一个雨天。西南的雨天来得没有预兆,上一秒晴空万里,下一秒便阴云密布雷声大作,过往浣洗衣服的妇女忙着抱起盆,口里吐着方言奔走相告。小娃娃跟在他们后头,细脚伶仃的,头颅显得格外大,皮肤有些黑,像一群小外星人,扑腾着一连串,溅起脚底的泥浆。女人们还要回头,用方言骂着脏,冲着小孩儿吼几句。
龚子棋站在屋檐下抽烟,烟灰被风吹到自己的裤子上,拍了半天也拍不干净,索性也懒得管。
这儿离林城太远,隔着一千多公里。这儿又和林城的西区那么像,茂密丛生的植被,落后的工业和城市化,满口成脏文化水平不高的人,为了一口饭,什么都愿意干。
什么都愿意干,包括铤而走险。
&ldo;棋哥,货到了。&rdo;
大雨无疑是最好的掩护,交通不便,视野模糊,人忙着避雨都来不及,谁管身边走了些什么牛鬼蛇神。
龚子棋跟着一个黑瘦的马仔,一路开着破旧的面包车,穿过层层热带林,才看到一个被林木掩盖的工厂。
龚子棋跳下车,顺手按灭了烟,把烟头踩在脚底拧了一下,又掏出一支新的,捏在手里,也不点着。
龚子棋学语言倒是快,但说什么都带着点儿林城的方言,听着反而更加不着调的凶狠。西南的人就好听个乡音,龚子棋又会做人,开的价格足够又爽快,前前后后跟他做了四五次买卖,人也在西南受了半年多的款待。这回来了笔大的,足够这个毒场半年的销量。
&ldo;康哥,这回走水路不通啊,旱路怎么运?这么大的量。&rdo;龚子棋拍打着堆成山的白色包装袋,拿了一把起来,凑在鼻尖闻了闻,&ldo;啧,不愧是康哥的货,就是纯。&rdo;
对方明显是喜欢他这么说话,呵呵一笑,抽了口手里夹着的雪茄:&ldo;这个你放心,我们跟罗总打了十多年交道了,什么情况没见过。&rdo;
龚子棋看着他招了招手,几个年轻马仔搬来了巨大的树木,一看就是热带的木材。中间已经被劈开了,但每棵树里头塞的白粉都不多,足足运了几大车,盖上了挡雨棚,就等着运向林城。
龚子棋点了点头,正要点燃手里的烟,却被对方按下。
&ldo;抽这个。外国货。&rdo;
康哥递给他一只雪茄,龚子棋浑身紧绷起来,面上还是装着漏了些羞:&ldo;哥,我就一乡巴佬,这种东西,我可不会用。&rdo;
&ldo;诶,子棋帮着我们办了这么多事儿,以后荣华富贵少不了。这才哪跟哪。&rdo;对方直接把雪茄塞他手里,&ldo;不给我面子?&rdo;
龚子棋扯出一个笑:&ldo;不敢。&rdo;
龚子棋回到城里的公寓的时候天早就黑了,他大脑一片空白,混沌着开始闪现各种血腥的画面,有幻觉,也有真实的过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