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五郎,我让他躲到宵禁结束后再还家。”
“伱见到五郎了?他也到家了,鼻青脸肿的。”
“吉祥打的。”薛白道:“对了,我还得去杨钊家中找他一趟。”
他方才向门房打听了,杨钊已回家去了。
杜家姐妹都想知道昨夜之事,见薛白开口先是关心旁人,只觉他人真好。
她们却不知昨夜长安城死了三十八人。
“何事?”
“吉温别宅有个奴婢,我答应过帮她脱离贱籍。”
“全管事,去宣义坊……”
“不必,先送你们回去,我独自去即可。”薛白道:“他那人……”
他也不知怎么形容杨钊了。
杜家姐妹知他好意,也就听他安排。
之后三人才说起昨夜之事,薛白仔细说了,听得她们胆颤心惊。
待听得吉温一语猜中一切都是薛白所为,杜媗更是惊呼一声,连忙以袖子掩住脸。
杜妗则是皱着眉。
“如此说来,知情人还有很多,吉温、武康成、以及那裴先生,此事怕有隐患?”
“不着急。”薛白道:“我们必定不可能捂住真相,总会有消息泄漏。但也永远会有更多错误的消息同时冒出来,李林甫没那么快能发现我。”
他有经历,因此清楚要查一件事的真相非常难。
一定会有线索,但线索往往不是一条长线,而是断成一个个的线头,有的长,有的费力拉起却只有短短一段。
查案难的就是要从无数的错误线头中,找到那寥寥几个线索拼凑在一起。
大海捞针,需要时间。何况李林甫已不是亲自过问,而是将事情交给一群擅于罗织罪名的酷吏。
且等吧。
等他先积蓄了自保的实力。
“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不必再把心思花在掩饰真相上,那是挖土填坑,填不完的。”薛白道:“实力,我们得尽快有实力。”
杜媗问道:“离开长安呢?”
“强权之世,何处没有倾轧?”
在薛白这种人的想法里,待在长安,能决定他命运的至少还是高官。逃到别处,一个破家县令、灭门府尹都能要了他的命。
退或进,他从来只有进。
“知道,你要上进。”杜妗道:“我们得让东宫完成给你们官身的承诺。”
“是,但也不能只把希望寄在他们身上,这两日我与五郎得拜会虢国夫人一趟。”
薛白之所以走李林甫的关系是事出无奈,杨玉瑶的关系肯定是更值得走的,因此他完全是理所当然的语气。
“嗯。”
话题停了下来。
薛白问道:“杜伯父可去?”
这“伯父”是杜有邻让他喊的,好方便以长辈的派头骂他这个救命恩人。
此时这般一问,到虢国夫人府上拜会之事,登时就变得正经起来。
杜媗瞥了薛白一眼,想到自己方才竟误会他打算去当面首,难免羞愧。
杜妗则摇了摇头,道:“阿爷大概不愿去,我劝劝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