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都督此言有理,但如今国库空虚,王叔未必能拿出足额的军费。”
景帝岂能不心痛,可是他更知道,即便此刻他下令同意大都督反攻杀敌之事,可无银便无法成事。
大都督闻言,只是缓声道:
“臣与马大人单骑归京,自晏南各府查抄的金银钱粮如今尚且在路上,若圣上有命,臣……莫敢不从!”
大都督这话一出,一旁的马清腿一软,差点儿跪了下去,他本以为大都督杀伐果断,却也对圣上忠心耿耿,可是这会儿大都督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这是要截了这批赃款啊!
最重要的是,这些银子尚未入库,大都督如此行事,他日,他日若是此事不成,惹人诟病不说,连圣上都要因此彻底失去威信!
景帝闻言也一时愣住,大都督只是将腰弯的更低了些,口中却道:
“圣上,如今已过两月,纵使臣手下之人把守要道,可迟则生变,还请圣上早做打算!”
大都督如是说着,声音不带一丝起伏,可景帝却觉得黑暗中仿佛有一头凶兽,虎视眈眈。
而那头凶兽,此刻滴着口涎,目露贪婪,却在向他讨一份信任!
圣上,你信吗?
圣上,你敢信吗?!
景帝的心如同在海啸中起伏的小船,稍有不慎便会被一个劲浪打入海底,他只觉得一阵齿冷,半晌,景帝的目光终于凝聚起来,他看向大都督:
“朕需要考虑考虑。”
“兹事体大,臣既归京,那条路线迟早会暴露于人眼前,还请圣上早做决断。”
“三日,三日为期,如何?”
景帝这话一出,大都督深深看了景帝一眼,随后恭恭敬敬的应了下来,景帝随即让大都督先行退下。
等大都督离开后,景帝这才缓缓坐回了御座,常服之下的双手紧紧握成拳头,他抿紧唇,久久不语。
马清也陪着景帝一起安静的坐在原地,良久,景帝这才看向马清:
“马爱卿,你以为大都督此言可信否?”
马清立刻起身,景帝摆摆手,让他重新坐回去,待马清坐定,他这才小心翼翼道:
“回圣上,大都督至晏南后,直接将梁氏阖族一日内砍杀,人头滚滚,令人闻风丧胆。
随后,大都督把守出城要道,截杀廖氏、方氏分别逃窜的六路人马,并将其随身携带账册收拢,此举皆在臣眼前。”
马清说着,顿了顿,见景帝面色微变,这才继续道:
“此后,大都督借三府历年人情往来的礼单,令晏南都司岳啸云挨个点至巡抚衙门,凡一人有疑者,杀,三人有疑者,阖族诛杀!
但杀到方家嫡子之时,方知曲供出河西要道,因其由梁氏余党驻兵把守,为不打草惊蛇,大都督只能围而不杀。”
马清说的尽量公正,可却仍旧听的景帝心中百味杂陈,大都督确实是一把好刀,一把杀人利器,可却远远不是现在的自己可以握住的。
景帝听到这里,勉强的笑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