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陶低声:“幼时娘子就曾与奴婢说过,说太后救了娘子的命,以后一定倾力报答太后。若不是为此,娘子也不会这么多年一直任由圣上管束。”
遥远的记忆随着漆陶的话语渐渐浮出了水面。
一幕一幕,褪去了陈旧的暗色,重新焕发光彩。
原来前世这个时候,她有多么在意幼时那段过往,就有多么想要报答姑母的恩情。
原来从始至终,无论是在风头无两骄傲肆意之时,还是跌落尘埃绝望悲戚之时,她对姑母的心都没有变过。
李晁总将她是他的未来皇后挂在嘴边,而这个身份,是姑母予她的。
他以此来要求管束她的课业,她尽管并不开心,可也希望自己是配得上这个身份的。
所以中间无论有多少抵触闹腾,最终都还是依了他的意。
甚至,也包括今日这回。
不过原由不同罢了。
她不想让姑母再为她曾经争强好胜的琐事烦忧,这才如了李晁的愿。
可前世不比今生,她直到最后都没能像现在这样真正独立地接触宫务,没能为姑母分担哪怕一点小事。
所以她一直一直都在怪自己,后来更发自内心地觉得,她能为姑母做的,也只剩下以自身这条性命,去陪姑母了。
可姑母不愿她自轻。
于是,她便想着在姑母生时常在的地方陪伴。
但李晁他……
……他让她搬离颐华殿,搬到了那样一处偏僻的地方,不允许她轻易出宫。
于是她便连慈宁宫都去不了,接触不到所有能寄托哀思的过往。
而他是姑母唯一的孩子啊。
她不知有多么害怕,害怕李晁的意思就是姑母的意思,是姑母不想见她,姑母也怨她……
“娘子?”
她的手被握住。
向下看去,萧芫才发现,自己的指尖在轻轻战栗。
漆陶心疼又自责:“都怪奴婢,奴婢不该提的。”
萧芫摇摇头,给她一个安抚的笑,“没事,你能想我所想,本就是很好的。”
漆陶又知道什么呢,她什么都不知道,前世还早早地为了护她去了。
今生,她会护好她。
……
刚收拾妥当预备出门,殿外小宫女来报:“娘子,胡媪来为娘子送最新的奉例了。”
萧芫讶然,与漆陶对视一眼,都有些莫名。
胡媪身为宫中老人,以前还亲自管些事,这些年来已经慢慢身退,多做些调教武婢女官的差事,离上次来还没有多久,又能有何事呢?
总不能还当真是来送奉例的吧。
漆陶看向丹屏,丹屏满面懵懂,挠头,“阿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