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之前只知道兰君会。”
兰君燕荀。
这个人已经因为家族获罪、又大逆不道口出狂言而被关到了冷宫里。
崔弈抬脚,徐徐走到她面前,低眼认真地望着她说:“因为臣听说陛下从前时常听先君后抚琴,以为陛下只喜欢听琴声。”
别人都不敢在她面前提及君后。
只有他敢。
她语气喜怒莫测,“你倒是不避讳。”
“臣没什么好避讳的。”
这少年坦然地笑,双眸弯弯,“君后抚琴给陛下听,是为了让陛下高兴,臣亦是。若是连这份心意也藏着掖着,那人活着该有多憋屈呐。”
说罢,他将手中竹笛置于唇边,缓慢吹奏了一曲。
轻雾蔽月光,一曲穿凌霄。
姜青姝闭目倾听,夜风微冷,笛声空灵悠长,隐隐带有萧杀苍凉之气,沉浑大气,变化万千,不自觉间,好像被带到了更广袤无垠的天地间。
头顶的落叶似乎听得懂笛声,沙沙而落,扑向在少年的袖间,点缀着灰青色的广袖。
一曲毕,余音经久不散。
姜青姝睁开眼睛,对上一双清润如墨玉般的眸子,温柔地凝望着她。
年纪轻轻的少年郎,却吹得出如此笛音,真真是出类拔萃,令人惊艳万分。
她露出笑容:“真好听。”
少年手持竹笛,微微莞尔,看了一眼天色,“风大了,似乎快下雨了,陛下先进屋罢,臣再吹给陛下听,陛下想听多久都可以。”
“好。”
她转身进了屋子。
崔弈缓步跟在她身后,不忘交代身后的宫人,“没有传召,任何人不许打扰我和陛下。”
……
很多人都惊觉自己低估了崔弈。
侍奉的宫人们低估了,同在后宫的侍君们低估了,赵家人低估了,甚至是他的父亲崔令之,都发现自己低估了这个儿子。
一个人爱上另一个人,也许不需要确切的理由。
但喜欢可以有无数个理由。
认真的说,崔弈很讨姜青姝喜欢。
他很有分寸,从来不说她听了会不高兴的话,不做她不喜欢的事。
他背后,站着崔家。
清河崔氏一族门庭显赫,门生众多,但历代只出文臣名士,不出武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