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脑回路总是很清奇,饶砚调侃她:“怎么?正义的周记者打算去摧毁这条灰色产业链?”
“我哪有那本事。再说了,其实我觉得这事儿吧,得辩证地看。”
“哦?怎么说?”
“青春期的性教育其实是个挺难的事,特别是在我们国家。”
茼安背起手,活像个村干部,边走边说:“但是我个人觉得,这就跟大禹治水一样,宜疏不宜堵。家长也好,老师也好,都把性这件事视作洪水猛兽,不让孩子接触任何会‘玷污’他们幼小心灵的事物,但是从来没人教他们怎么解决这些矛盾。”
“是的,性教育是肯定要有的,但要讲到哪种程度,对这个年龄段的学生是合适的,这个度很难把握。还是得需要专业的老师来把控。”
茼安也陷入沉思。
两个人慢悠悠地走到一条小巷子附近,几个中年妇人在聊天,这倒也没什么,但是他们聊的主角竟然是自己。
茼安无奈地摇摇头,暗想以前都是采访别人,今天自己却成了新闻主角,还是八卦新闻。
茼安和饶砚不自觉的停下脚步。他们虽然说的是方言,但茼安家乡的方言跟这边有些相似,能听个大概意思。
一个妇人说:“应该不可能,人家还好心给娃娃带这么多东西来。”
另外一个妇人说:“虎子不是说那个女的没结婚吗,怎么不可能。现在外面有钱女人就喜欢找年轻的。”
听到这,茼安忍不住笑了,看来自己这个“富婆”形象在这里已经根深蒂固了。
饶砚听见她的笑声,嘴型说着:“你还笑?”
一个沙哑些的声音接着说到:“可不是,我们强子说的,去年那个年轻人来我们这搞那个什么飞机,那女的是后面才来的。你们是不知道,才认识一天就搂搂抱抱的,就在李婶他家田那边,一点都不知道检点,第一天就投怀送抱的了。几个娃娃还跟着呢,别把我家娃娃带坏了。”
这话直接印证了刚刚茼安说的,家长害怕任何会“玷污”自家孩子纯洁的事情。
刚刚那个妇人声音啧啧啧几声:“怪不得,准是回城里去就好上了嘛,”
接着又有一个男人的声音,用一种嘲笑语气说:“那女的看着比那小伙子大多了,花样估计挺多,城里人都玩得开,小伙子哪受得了这些。”
这话引起一阵哄笑。
听到这里,饶砚已经忍不住要冲出去理论了,茼安一把抓住他的手,小声的问:“你干嘛,你听懂了?”
这边的方言大多数跟普通话发音差不多,只是音调不同,饶砚去年在这待了好几天,也能听懂不少。饶砚不解的看着她:“他们这么说,你不生气?”
茼安强行把他拖走:“生气有什么用?他们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呗。又不会少块肉。”
饶砚甩开她的手:“我忍不了,说我就算了,凭什么这么说你。”
茼安耐心解释:“他们只是无聊而已,东家长西家短的,谁没被说过。这个地方几个月都不会来个外人,就当他们嘴欠。”
“不行,他们说你…”饶砚说不出口那几个字:“他们这是诽谤。茼安,我知道你好心不与人计较,但这种时候也要息事宁人吗。你越不理他们越嚣张。”
“我知道我知道,你先别气。”
挣扎间,茼安为了控制住生气的饶砚,牢牢抱着他的手,把他的脸转向自己,“一个村子是很团结的,我们只有两个人,不要冲动。”
饶砚不懂茼安在担心什么:“是他们有错在先,还敢打人吗?有没有公平正义了?”
茼安面色凝重:“不是所有地方都有公平正义。”
把他震惊的眼神看在眼里,茼安继续说:“你知道昨天我为什么要请你一起来这吗?”
饶砚没回答,茼安解释说:“因为一个女人独自到偏远山区是有风险的。”
饶砚立刻明白:“那你还打算一个人来,如果昨天我没找到你们,你真要一个人上山?”
茼安放开饶砚:“我是来看小朋友的,正常情况不会有问题。你在的话当然更好咯。”
“那还怕什么,我们又没做错什么。他们造谣,就该受到惩罚,我不想让你受委屈。”
“这里的女人谁没受过委屈。”她见过村里的女人是什么样,或许在很多人看来她们粗鄙、爱说人闲话,但她们同时也是勤劳的、坚韧的。
茼安依然坚持息事宁人:“算了吧,好吗?”
“你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
不过都是被封建世俗困住的女人罢了,只是她有机会摆脱内心的桎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