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巍笑道,“这话法务可以牢骚,我们搞刑辩的要是当真了就成笑话!你烦我就直接讲,可别这么长篇大论。”
“太敏感啦!”瞿梁又道,“这不没把你当外人吗?活到咱这岁数,谁还能剩几个可以肆无忌惮说点儿话的?”
林巍听他这么讲,想起关心学长,“你和瞿栋……还行啊?”
瞿梁略顿一下才答,“他的事情我不掺合,但也多少有点儿别扭,见得极少。”
林巍闻言似劝解道,“时间长了就好了。这也没啥法子,他是儿子你也是儿子,同一个养父不同的纠葛,你当哥的也不好太要求人。只要他不下狠手把老爷子弄死就别管了。”
瞿梁苦笑,“杀人肯定不至于。但老爷子一辈子烈性,老了老了倒被自己养大的崽儿踹翻在地还踩一脚,自己也得把自己气死。”
林巍毫不同情地笑,“那也没招儿,谁让他老人家当年种恶果了?”
瞿梁悠悠一叹,“不说这个了。你这案子且拖着呢,后面还得过来,定准时间就告诉我,好好跟你吐吐苦水。电话唠这个隔靴搔痒,难受得慌。”
“我这手上还有别的案子,也不那么容易出去,”林巍则道,“后面遇到不明白的还得问你,才开头呢!”
“问!”瞿梁痛快,“我能了解就行。”
“今天先这样吧,”林巍又说,“听都听累了!也得佩服这些人啊!都半夜了,就不耽误你阖家欢乐了啊,早点休息。”
“你也早点儿休息!”瞿梁和他告别。
挂了电话,林巍丢开电脑,躺在沙发上面伸了一个漫长的懒腰,自然而然地生出繁忙过后的虚无感来。
这阵子秦冬阳日夜都在身边,起到的精神抚慰作用倒比工作上的辅助更明显些,这人不闹也不挑刺,理他也行不理也行,总是安安静静陪在身边,稍给关注就会报以重视,说话认真听,逗他认真臊,挺解闷的。
没有了他这里立刻缺乏生气,毛坯房彻底沦为装人盒子,跟墓穴的唯一区别就是宽点儿大点儿。
林巍瘫在沙发上面,眼瞪天花胡思乱想:人总是个群居动物,短时间没伴儿行,经年孤独会不会疯?过去那些寡妇鳏寡夫也得守着爹妈儿女过日子吧?只是没有丈夫媳妇而已,不会是绝对的一个人。爹妈儿女……秦冬阳今晚不会回来了吧?一家人聚餐还挺郑重其事,能闹到这么晚……
手机嗡地响了,摸过来一看,却是师父向乾。
“什么指示啊师父?”这时有个人来跟自己说话林巍就觉得高兴。
“知道你不会睡。”向乾先显摆自己对徒弟的了解,“没指示。你徐叔手续走完人出来了,明天要请咱们吃饭,挤点儿时间。”
徐名达出来对于林巍来说已是既定事实,提不起来什么兴致,可他是向乾一天到晚挂在嘴边的徒弟,师父重视的人他就得给面子,当下便答应了,“行!我也没忙那样,叫就过去。”
“没忙那样这么晚你还不睡觉呢?”向乾说他,“跟我个不上班的老头子比?我下午睡了两个小时,你比得起?身边没人了可以为所欲为了是吧?”
林巍苦笑,“想让我睡觉您打电话?”
“我就试试!”向乾不讲理道,“你想睡觉不静音啊?行了别废话,十一点多了赶紧睡觉!别说师父没告诉你,爷们缺觉就痿!”
摊上这种师父谁有办法?
林巍越发苦笑,听着手机没了声音,仍旧躺在沙发上面不动,寻思起来折腾必然更没睡意,干脆就迷糊这儿。
过了半个小时左右,门锁咔啦一响,有人蹑手蹑脚进来,林巍险些疑心来贼,睁眼一看竟是秦冬阳的身形,心里微微高兴,却只不动声色地瞅。
秦冬阳以为他睡着了,摸着黑暗凑跟前看,不想瞧见他睁着眼,吓得脚踝一崴。
林巍伸手把他拽住,“稳当点儿!”
“没睡着您不出声?”秦冬阳嗔怪地道。
他开了灯,先去拉上窗帘,又走回来询问,“我带宵夜了,吃点儿吗?”
林巍这才想起自己回来就研究老鼠仓案,忘了点外卖,翻身起来,“买什么了?”
“煎明太鱼!您爱吃吗?”秦冬阳问。
林巍搬过整理箱来,看着秦冬阳把吃的放在箱子盖上,“没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