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层大量的秀才举人,出身地位有贬值的迹象,这是让他们厌烦的。
南北两京国子监以后将改为专门的留学机构。权贵子弟的荫子也要先完成基本的教育再给名额直接进入各省大学竞争,这就不像过去直接恩荫国子监甚至直接恩荫官职那么爽快了。
各地民间的书院,过去都是大儒、同门一起抱团取暖,有丰富的书籍资源和学问老师,考起科举来事半功倍,以后也要面临新的形势。如果不是在官办大学考完毕业,那就没有学士学位证明。要去考这新型的科举,还不如先去官办大学系统学习每一科的知识。
当年早有先见之明的杨廷和、费宏致仕后都把主要精力花在当地省份的大学院,如今更多人看明白了。
任他们怎么议论、怎么表达不满,这件事还是会推下去。
三年。
三年后的会试和殿试,就要按新学制、新考纲来执行了。
说到考纲,这一回也极为不同。
不同之处在于,以前并没有明确制定什么考纲,只是默认四书五经。后来,多了陛下的实践学、辩证法,多了王守仁、杨廷和等人的著述,多了一些必考的算学要略懂。
而这一次,文教部明文刊发,制定了真正意义上的考纲。
基本功底上,要识写多少文字,清楚文法,记诵经典诗文明白其义,能书写哪些体例文章。
其余功课,算学上要会哪些,天文地理常识要知道哪些,历史人物要知道哪些,已经被参悟出来的物理大道知识要知道哪些,都在考纲里列清楚了。
更重磅的是,多年来就在筹备的,已经编印好的一套教材将刊行天下。
四书五经不再是明确必须熟读于心的教材,只是到了乡试、会试时大家还是应该都能掌握的阅读书目。
这个冲击力是巨大的。
在除了衍圣公的荣耀之后,皇帝和朝廷终于开始树立自己的文教正统。
这新教材,就是正统。
多年前出现之后又不断改进的印刷机全速开动,北京轻工园的刻印厂外车水马龙。
这一次,所有的民间书局都可以来进货。
文教部的右侍郎在当场,明报行的总裁也在当场。
“定新考纲、新教材,非为敛财!每一册书售价几何,均已印于书册上。上有各地都察御史,下有平民百姓,但有奏诉上来谁家囤货居奇、高价售卖,礼交部刊刻司和商业部便取消相应牌照!”
教材的定价涉及到每一个想要让孩子求学上进的家庭,自然不容轻忽。
盗印的、假冒的、坐地起价的,就是这位文教部分管教材司的右侍郎今后三年最重要的工作。
“你们该动心思的,是释义、解疑。不同的教材,编邀名士,延请他们注释成册,那也是能行销于世的。只不过,是否注释得宜、无有错漏,成书后还是要呈交刊刻司审定、予发书号,这才能刻印行销。”
新教材就会带来教辅市场。
这不像之前的四书五经,千百年间不知已经有多少饱经时间检验的大家见解。
现在多了许多科目,尤其是理科、商科等等,不知有多少年轻学生简直会摸不着头脑。这种情况下,如果能有其他一些参考书籍,自然是会有大作用的。
商人们也并非不懂这个道理,并不需要官员们去点醒。
一时之间,皇明大学院、博研院还有其他一些当官的、民间有名声的人,反倒多了一种外快收入:许多商人都盼他们有闲暇时出手,针对新教材给出自己的注释。
你别说,你还真别说,一想到将来有可能被千万学子捧在手里读他们的看法,就好像那些言论被奉为圭臬的其他先贤一样,不少人就心头发热。
商人们才懒得去管一些老学究痛斥什么礼崩乐坏、圣贤不安,新市场啊!
现在朱厚熜也期待着,再经过一代人,等自己老了之后,大明的科学人才终于能迎来一个爆发的机会。
不过此时,还有一人也走入了他的视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