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陆小六”三个字,孟月池的笔迹没有一点异样。
“他的脑疾好了,上月就回了淅川去见他母亲。”
“好了?”息猛娘看向她的脸,看了好一会儿,这位从来粗中有细的大将军抬手揽住了孟月池的肩膀,“十几年也挺久了,很多夫妻都没办法相伴这许久。”
被她抱住的孟月池低着头,片刻后,发出了一声轻笑。
“该知道的道理,我知道的比你多。”
“道理归道理,难受归难受,月池你知道的再多又如何?再抱抱。”
垂着眼看着孟月池的发顶,息猛娘的神色中有些许的心疼。
孟月池索性倚在了息猛娘的怀里,窗外种了些竹子,在暮春的风里沙沙作响。
“猛娘,一会儿我母亲让我去见她,你陪我一起吧。”
“干啥呀?吃饭啊?”
“嗯……秀色可餐,怎么不算是饭呢?”
息猛娘:“啥玩意儿?”
身为太后的柳朝姝如今并不住在宫里,昔日的孟宅改成了行宫,她住在那儿。
每隔十天半个月,大昭的开国皇帝就会骑着马来看她母亲。
到了行宫,息猛娘终于知道了孟月池的那句“秀色可餐”是什么意思。
男人,好多男人。
好多身家清白、身高腿长、体型矫健且秀色可餐的男人。
他们一见到孟月池就跪在地上,清风吹过他们身上轻薄的衣裳,显出了几分的楚楚可怜。
“这些人是……”
“是母亲给我
()寻的。”
柳朝姝的想法其实很简单,她自己吃过男人的苦头,本是不在乎自己的女儿如何的。
孟月容之前跟军中一个少年将军有过露水情缘,她知道了只当不知道,只是让人去查了那将军有没有过嫖宿之类的龌龊。
到了孟月池这里,她愿意跟陆小六一个小傻子相守,柳朝姝也觉得没什么,陆小六虽然傻,却是内心真挚,跟他在一起的时候女儿绷紧的心神能松一松,对柳朝姝来说这陆小六就是有价值的。
现在“陆小六”没了,变回了陆寒城,自家的女儿伤心,柳朝姝怎能不管?
不就是男人么?
找来就是了,什么模样的,什么性情的,只管堆在女儿面前,那陆寒城之前是什么江南才子?那之前科举的什么探花也不差什么。
至于说一心一意。
这反倒是柳朝姝在找人的时候最不在乎的。
她的女儿是如今的天下之主,若男人敢不一心一意,哼。
随着孟月池一起走进正院,息猛娘长出了一口气,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
这孟宅她从前常来,还真是第一次见识到这种……怎么说呢,男、男色袭人的盛景。
下一刻,息猛娘又傻眼了。
孟月池也没比她好多少,看着给自己行礼的男人,她的眉头微皱:
“母后,裴转运使怎么在这?”
“陛下,微臣是来自荐枕席的。”
水路转运使裴承康如此说道。
“微臣心悦陛下十余载,闻听太后娘娘在为陛下择选后宫,便来自荐枕席。”
孟月池看着男人的背影,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裴承康是从繁京开始追随他的麾下大将,虽然因为伤病不能再领兵,如今也是正三品水路转运使,掌管天下漕运海运,在她现如今的班底之中是难得的男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