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少延等人面色已经十?分难看。
杨弃沉声道:“枇子山一案卷宗大小证词物证两百余页,逾二十?万字,仅凭下官手中一支笔,如何能复述出来??”
叶常青未恼,又道:“那便请杨大人将霍家父子二人枇子山一案的认罪书复述出来?,两份认罪书罢了,杨大人还不至这点都记不下吧?”
杨弃再道:“太子殿下并没有允大理寺任何一名官员看霍极霍焰父子二人枇子山案的认罪书,下官没有办法将不曾见?过的东西写出。叶统领何不往东宫,与太子殿下问询枇子山案霍家父子的认罪书。”
叶常青眉头紧皱,面色沉了下来?:“杨弃!”
与此同?时?,房门嘭地一声被踹开,以陈炎为首的亲卫快步入房。
龚清怀见?到陈炎面色白了两分。叶常青转过脸直起身,与陈炎更没好脸色,低眸扫一眼大理寺众人,他深知长孙曜底下人的行事风格,与陈炎对上?不是良策,沉默片刻后,他转眸看一眼龚清怀,阔步向陈炎,龚清怀随其迈步。
陈炎长剑横执挡下叶常青龚清怀二人,视线落在满地卷宗:“叶常青、龚清怀,给杨大人赔罪,把地上?的卷宗给收拾妥了,再走。”
若要说起来?,三人官阶一般,谁也压不得谁。
“轮不到你在我?面前指手画脚。”叶常青冷道。
叶常青话?音刚落,东宫亲卫将房门关实?了。
“威胁恐吓朝廷命官,犯周律第一百五十?条第十?四款,肆意毁坏卷宗证物,犯周律第二百四十?四条第二款。龚清怀,你身为左都御史熟读大周律法,知法犯法,更犯周律第三十?一条第十?款!”
陈炎剑指叶常青龚清怀二人。
“陛下与太子殿下最重?律法,天子犯法尚且与庶民同?罪,你二人又是什么身份,难道还能凌驾于周律之上??”陈炎斜眼看着两人,“我?话?说得很清楚,大理寺的门,你们是想怎么出,自己想清楚。”
叶常青面色铁青,刀子般的眼神落在陈炎身上?,陈炎剑又近两分,叶常青手背青筋暴起,握住剑柄不动。
陈炎肃面冷眼对上?叶常青的视线。
僵持许久,叶常青怒而松了腰侧剑,心不甘情不愿地回身与杨弃揖了一礼,龚清怀后背早已汗湿一片,见?状也只得与杨弃揖了一礼。
两人面色难看,将地上?的卷宗等物拾起。
末了,叶常青摔开门,大步离开。
……
陈炎离开后,大理寺众人心有余悸,杨弃听到入堂的动静,回头看到颇为狼狈的唐淇,他动作稍稍一顿,与人交代两句,与唐淇入偏房的小茶室。
叶常青来?时?,他便猜到,叶常青是去了牢中,但霍极父子却早不在牢中了,不过守在牢狱的唐淇必然也与叶常青交锋过。
“杨大人?”
杨弃摆手苦笑了笑,替唐淇倒了杯茶。
“没事,好在陈将军来?得及时?。”杨弃这样回,心底却一点也不平静。外头流言骇人,霍极父子枇子山那两份认罪书到底写了什么,也只有霍极父子和长孙曜知道,又或者?说,只有长孙曜可以要那两份认罪书写什么。
长孙曜不与他们看枇子山案至关重?要的认罪书和最后卷宗物证,连带着带走最重?要的霍家人。
如此一来?,枇子山案最模糊的一笔,他们都不敢猜的那一笔,就看长孙曜要这笔怎么写。
枇子山案早不是一桩简单的私矿案。
长孙无境与长孙曜过往明争暗斗没有断过,各有各的权衡手腕,明面并不曾做得太难看,像这样摁着对方打对方脸的事,是第一次。
他不敢妄加评判两人,权利中心,不会有纯粹的黑白。长孙无境作为帝王,在大周千年国祚上?,有让人无法忽略掉的一笔浓厚功绩,长孙曜作为长孙氏与姬氏唯一嫡出血脉储君,行事果决超然,顺承天命礼法,担得大周一切。
杨弃心里想着事,许久才回神,看唐淇沉默着。唐淇也一直没说话?,说来?唐淇也早该回南境唐家去了,此番暂留京中,只是为霍家南境案,唐淇一下便没了两位嫡亲兄长,心中岂不沉痛。
他关心问道:“唐将军,可是身体不适?”
唐淇扯出一抹怅然的笑,淡声:“无事。”
*
长孙曜神色淡漠,径直去了茶座,宫人行礼低首,跪坐在茶座后的一张矮几。
长孙曜入座片刻后,银壶内烧着的泉水咕噜噜地翻滚起来?,宫人捧着玄色细软绸,扣着银壶柄待壶内平静,将热泉倒入无色透明琉璃高杯茶碗中,动作轻缓地将银壶置放下,静默片刻,待泉水冷却些?许,又执琉璃高杯茶碗将这一盏温度适宜的热泉水轻缓注入置着茶的琉璃盖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