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现下看长明必然不止是晚膳时没有回来。
也怪不得长孙曜戌正叫人传话回来,也没见长明遣人回话,只是这都快子时了,不免太晚了,本朝虽无?宵禁,除了李翊裴修,李家一众也是同去的,裴修和李翊是长明的挚友,但那李翊和裴修毕竟是两个男子……
长孙曜还是一路舆车跑得飞快赶回东宫来的……
他?偷偷抬眸瞧一瞧长孙曜,果见长孙曜面色很是……难以形容,长孙曜眉眼间的烦躁压不住,其间似乎有几分不敢置信的模样,此?外?还有几分不能生气的自我?控制。
他?大概可以想象长孙曜现在到底在想什么,长孙曜从不容许别人觊觎自己的权利和东西,人自然也是,更何?况还是女人。
只要是自己的,长孙曜必容不得旁人看一眼肖想一分,不管怎的,长明必得是只念着?长孙曜一人,才叫长孙曜心底畅快。
他?跟在长孙曜身边太久了,实在是太清楚长孙曜的性子。
跪在玉砖的宫人低着?头颤声:“回禀太子殿下,太子妃殿下还未回来。”
薛以心下捏了把冷汗,这也不必再说。
一阵不长不短的沉默后?,长孙曜转身往浴室去,薛以颇为意外?但又能明白?几分,给殿内伺候长明的宫人们使了个眼色,令众宫人退出?,又轻声传令长孙曜的侍浴宫人,低首入浴室。
为长孙曜宽衣时,薛以又听得长孙曜吩咐。
“太子妃若回,立刻来禀。”
宫人躬身应是,退出?浴房交代下去,但直到长孙曜沐浴罢,也未有宫人来禀长明已回来。
薛以战战兢兢伺候长孙曜穿上寝衣睡袍,他?虽不敢抬眸看长孙曜,但此?间氛围以令他?足够窒息,长孙曜什么都没说,不过?抬手转身吐息,却叫他?觉到长孙曜极重的烦躁,都快子正了,长明还没有回来,如何?能叫长孙曜不烦呢。
他?低首跟着?长孙曜出?了浴室,长孙曜眉眼冷淡地取了一册经义坐下,才翻开一页,霍地起身掷下经义。
薛以这会儿正小?心翼翼地换着?一口气,叫长孙曜这一下狠狠吓了一跳,当即屏息跪下。
长孙曜烦躁扯了睡袍掷落,漠声:“更衣备驾,孤要出?宫接太子妃。”
薛以低首扯开落在长孙曜脚边的睡袍,起身传人,宫人捧了衣袍外?衫赶忙近前,薛以才方取了中衣要替长孙曜换下寝衣,突然听得一声动静从里头传来,长孙曜神色一顿,抬掌转身。
又是一道极轻的金石相撞之声,薛以这方也辩得,是从床榻里传出?来的。
长孙曜愣了愣,阔步拂开半落的纱幔向?里头的床榻去,倾身半跪上榻,伸手去拉平铺鼓起的暖杏色锦衾,掀开一角锦衾,长明憋红的脸蓦地撞入眼底。
长孙曜动作倏地一顿,错愕看长明。
长明也不出?来,就这般露着?脸,抓着?锦衾同长孙曜笑,腕上两个嵌宝镯子轻轻撞在一起,又轻出?一道声响:“你想我?啦。”
“都退下。”长孙曜声音倏然一变,呆呆看着?她?,再开口声音更是轻缓,“何?时回来的?宫人说你还没有回来。”
长明笑着?伸手抱住长孙曜的脖子,宽大的衣袖落下,露出?两只白?生生的胳膊,腕上嵌宝金镯滑在小?臂间:“我?酉初便回来了,晚膳没传信叫你回来吃,是不想叫你来回跑。”
她?又轻轻说道:“那话也是故意要宫人那样说的,本想着?你回来沐浴完上床时发现我?,哪里知道你都不上床来的,沐浴罢就看书,书都没翻一页吧就丢,听你都要出?宫接我?去了,我?只得晃一下镯子叫你发现。”
她?说着?这话又轻晃一下镯子,她?方一直敛着?气息听着?外?头的动静,他?沐浴完出?浴室刚坐下又起来,又听得丢书掷衣的声音,便也明白?他?这书一页都没翻过?去,就压不住气了。
长孙曜一下身心舒爽,痛快非常,却也不说,只看着?她?笑。
倒是长明瞧得他?这模样,很是清楚:“以为我?出?去与同男子赏花,大半夜都还没有回来,是不是气死了,心里想着?接回来了怎么收拾,对不对?”
长孙曜忍笑,扯开锦衾一下抱过?她?柔软的身子,长明抓着?锦衾挡住些,长孙曜不承认也不否认,直待得亲得长明脸红气短才低低回道:“是,孤以为你还没有回来,真的气死了。”
“我?知道你会等我?,怎么可能晚回,除非是同你一道出?去的,不然绝不会晚回。”
“那你定要一直记得孤会等你,不论何?时,孤都会等你,孤心眼小?,你若不记得孤会生气。”长孙曜十分爱听这话,又要求道,“记着?只能同孤出?去时同孤一道晚回,记着?同旁人出?去赏玩绝不要晚了,记着?时时刻刻念着?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