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曜看到她手中的名册,知道她要提及谁,将她执在名册的手拢在掌中。
长明默了?片刻,才道:“霍星眠与我?有婚约时,我?还是皇族人,如今这桩婚事必然?不?能履行,皇族解婚需予解婚添妆,我?与霍星眠这婚约虽然?也着实算不?得什么皇族解婚,但我?想你?替我?予霍星眠一份解婚添妆,好吗?”
“长孙曜。”
长孙曜道:“已经有人替霍星眠求了?一世无忧。”
长明愣了?一愣,片刻后明白过来长孙曜这话的意思,可却怎么也想不?到谁还能替霍星眠向长孙曜求。
“谁?”
“霍焰。”
……
“爹。”
霍极眼神空洞地看着面前的昏暗,没有应霍焰,更没有与霍焰一个眼神。
“我?同若若之间从没有那些?。”
霍极死灰般的脸蓦然?抽搐起来,一种并不?亚于当?日要掐死霍焰的愤怒和痛苦登时爆发出来,他猛地撞在铁杆,攥住旁边牢房的霍焰,用?力地往这边撞,好似要将霍焰从这窄小的铁杆中撞过来。
霍焰很快便头破血流。
霍极浑身剧烈颤抖,声?音哑得瘆人,却也低得只有霍焰听得到:“闭嘴!你?这个畜生,你?不?是东西!你?个禽兽不?如的东西!我?就该掐死你?,你?生下来就该掐死你?!是我?平日瞎了?眼,只当?你?是疼若若,看不?出你?这个畜生竟藏着那样的龌龊事!”
霍焰并没有挣扎,语音破碎艰难地说:“若若无事。是我?偷偷给若若下了?从太子那求的药,是我?请太子将爹与祖父祖母,与我?和若若,每日见两刻钟。”
这两刻钟既是局,也是他最后求的与若若再?见的机会。
霍极身形突然?猛地一滞,不?敢置信地看着霍焰,旋即越发大了?力地拖拽霍焰砸撞在铁杆,狰狞得目眦尽裂,要立刻置霍焰于死地。
“你?、你?、”
霍焰始终没有挣扎,断断续续地挤出声?音道:“我?与若若……并非那般……我?同……太子替若若……求……求了?一世无忧……太子……答应了?……”
霍极手上动作倏然?顿住,浑浊的眼带着赤,眼泪不?可控制地滚出眼眶,砸在阴潮肮脏的地上,一颗接一颗地砸下,肮脏的地方很快湿了?一片,他死死攥在霍焰颈上的手颤抖地收紧,又像突然?被?人抽走了?力气,蓦然?松开,身体沉重地栽下去。
狱卒发现此处的动静,皱眉打开霍极的牢房,将呆滞无神的霍极拖到另一面。
杨弃来点行刑案犯名册,也撞上这一场混乱。
狱卒斟酌问:“大人,卑职看那个年轻的是傻的,老?的那个要杀他,他也不?动,就任着老?的掐,您看,要不?要将两个人分开些??”
相邻的牢房中间是半拳粗的铁柱,只这霍焰又偏往霍极这边坐着找死。
杨弃淡淡看向霍焰,默了?片刻,道:“把霍焰带到里头的空牢房。”
他阖起名册,耳边响起那日大夫的话。
“这姑娘先头应该是吃到了?什么掺了?毒物的脏东西,不?过照脉象看,这毒物也近乎没有了?,应当?是解了?,再?一两日也无事了?。
“只不?过这姑娘天?生弱症,身体虚弱,所以多有受不?得,再?者这娇养的千金小姐,受不?住这牢里的苦,若是能出去好好养着倒还好,不?过现在……小人便留些?缓解的丸剂吧。”
*
长孙曜将盒内收的几封信与长明。
长明疑惑接去。
第?一封。霍极绝不?会认罪,若要霍家认罪,寻霍焰。
第?二封。霍焰手中藏有与南楚遗族密信、枇子山密信及霍极往日机要密函。
第?三封。霍极赌太子殿下不?会杖杀他,也赌陛下不?会任太子殿下审他,霍极宁自戕也绝不?会认罪,霍焰可令霍极自愿认罪。
……
长明皱眉看罢手中几封密信,内容写的都?不?多,皆是绕着南境枇子山两案诱长孙曜见霍焰,且并未落名款。她不?解向长孙曜:“这些?是哪来的?又是谁写的?”
“第?一封是霍焰千方百计买人性命送到孤手里的,余下的是陈炎抓了?送信人,从送信人手底拿到的,霍焰令其在自己入狱后,每日想法子送一封与孤,至于这信自然?是霍焰写的。”
长明与霍焰在南境时也做过相当?长一段时间的同僚,能认出霍焰的字,照着信中内容,这些?是霍焰入狱后才送到长孙曜手里的才是,便按长孙曜所说,是霍焰事先的安排,也觉有疑。
“这不?是霍焰的字,这些?信也不?像是以霍焰的口吻写的,倒像是旁人写的。霍焰又如何早预想到入狱之事,买人替他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