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琳琅阁是你的心血,也是我的心血,我对它的感情不会比你少。”钱弄墨顿了一下,看着纪宝来陡然亮起希望的眼神,继续道:“可是你的行事手段实在太出格了,即便到现在你或许心里还是觉得不以为然,认为这不是什么大事,不值得我这样大惊小怪,对吗?”
纪宝来沉默。
钱弄墨摇摇头,“把账本整理出来吧。”
琳琅阁的店门关上时,纪宝来简直心痛到在滴血,他眼巴巴地看着钱弄墨,希望她能改变主意。
然而钱弄墨转身走了。
这个时候天色已经有些晚了,钱弄墨正准备上马车,忽然感觉身后似乎有人在盯着她,回头找了找,却没有找着人。
带着些许的疑惑,钱弄墨上了马车。
马车走了一阵,钱弄墨掀开车帘,果然看到一个灰扑扑的人影正追着他们的马车……是苏嫱?
钱弄墨犹豫了一下,看她跌跌撞撞地追着马车,到底还是叫阿渚停了车。
苏嫱一身灰扑扑的短打,半点看不出来曾经骄矜的模样。
“你找我有什么事吗?”钱弄墨看着她,问。
“我哥怎么死的?”苏嫱捏了捏拳头,开口。
“我也不知道,是暗处射来的一只箭。”
苏嫱看着她,忽然道,“你一点不难过吗?我哥死了,你一点不难过吗?”
一旁的小碗一听,顿时怒了,“我家小姐为什么要难过!你不要以为你可怜你就可以胡说八道为所欲为!我家小姐差点被掳走,回来病了一场才好,她欠了你们兄妹吗?!”
“算了,小碗。”钱弄墨拉住了小碗,她看向苏嫱狼狈的模样,到底没忍住心软了一下,“你……需要帮忙吗?”
苏嫱怔了怔,眼泪一下子滚了出来,“你在可怜了我吗?我才不要你可怜!”说完,她转身跑了。
“什么人啊,你就不该可怜她。”小碗气得跺脚。
钱弄墨看了一眼她跑远的方向,转身上了马车。
苏嫱就躲在墙角,并没有走远,她看着钱弄墨的马车远去,咬住手呜呜地哭了……她兄长死了,她父亲因为盗铸案被押送进京了,她曾经敬爱并为之骄傲的父兄成了大家口中的道貌岸然之辈。
然而最令她感到痛苦的是……那两枚引来荆少语注意的金锭,是她亲手送上的。
她知道父亲做错了事,她知道兄长或者并不无辜……可是那是她的父亲和兄长啊……
正呜呜哭着,突然有一块帕子送到她面前。
苏嫱泪眼模糊地抬起头,看到了一张寡淡的脸。
“陆炎……”她抽噎了一下,“你……你怎么在这里?”
“路过。”
苏嫱接过帕子擦了擦眼睛,“我……是不是很可笑……”
向来自诩正义,向来以自己父亲的清正廉洁为骄傲,最看不上钱弄墨的矫揉造作和满身铜臭,最终……她一向以清廉自居的父亲竟然参与了盗铸案,而一直温柔可亲才名远播的兄长,她似乎也从来没有看懂过。
“不是。”陆炎抿了抿唇,道。
苏嫱抬眼看他,眼泪又下来了,“哪有你这么安慰人的,就不能多说两句吗……”
陆炎垂眸看着他,一板一眼地道,“我觉得正义和善良都是美好的品质。”
苏嫱鼻子酸了酸,忽然“哇”地一声,扑到他怀里嚎啕大哭。
陆炎一下子呆住,手足无措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