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陌烟:“……”
她张了张口想解释,忽然又觉得别人已经先入为主了,三两句怕是也不能使之改观,浪费唇舌多此一举,于是闭上了嘴巴。
“来吧,大家坐下再聊吧!”王文龙转身走向他里面的办公桌。
这件办公室是多人共用的布局,一排文件柜宛如一扇屏风,把房间隔断成了两部分,外面一半置着两组对坐的办公桌,应该是王文龙下属的位置,里面一半则由文件柜隔出了一方王文龙自己的小天地,不亚于一个单独的办公室。
王队长的办公桌很宽大,上有一包中华烟一个打火机,一台黑了屏幕的电脑,还有键盘四周铺了满桌的核桃、蜜蜡、沉香、松石……
“哟,您这儿宝贝真多,”肖行雨适当地惊叹,“这些串串的钞票能买半斤黄金了吧!”
王文龙哼笑一声,眼神流露出对后生的质疑:“半斤黄金怎么够买这些宝贝!”
章陌烟和肖行雨无声相视一眼。
可悲的文玩韭菜。
小哇和他爸坐了一边的小沙发,章陌烟和肖行雨在王文龙对过的座椅落座。几句东拉西扯的闲话后,王队长从办公桌的抽屉里取出一个长条锦盒。
“我要办的事忠国应该跟你们说了,事关重大,两位小辈莫怪我小心谨慎。俗话说没有金刚钻不揽瓷器活,肖家陈家都是高古瓷门,你们一个是陈家的后人一个是肖家的后人,想必本事一定不凡。”
王文龙打开锦盒两边的象牙扣子:“这里面有三只碗,其中只有一只是真正的成化款,请去伪存真找出那一只来,如果没这眼力,想必也没什么神通,我的瓷器也不劳烦二位帮忙出手了。”
闻言,章陌烟和肖行雨交换了一下眼神,王文龙这明摆着是要试试两人的能耐。
“怎么样?”王文龙来回扫视面前两个年轻人,而后玩味着提议,“要么遵循女士优先原则,少夫人先来?”
章陌烟呼吸一顿,尽力维持表面平静。
虽然她有心钻研瓷器学问,可是目前她连瓷器的门槛都还没摸着呢,现在让她鉴定真赝……这真的是拿刀架在她脖子上也不会呀!
就在这时,一支手臂横来把锦盒掳了过去。
“我们家实行的是女士靠后原则,”肖行雨含笑拖着调子说,“我来看看就好。”
“哦?”王文龙水蛭似的粗眉挑了挑,“肖贤侄,都结婚了还兴英雄救美哪?”
王文龙不愧是一辈子领略三六九流的人精,一下就看出了端倪,点破不说破。
章陌烟心虚地在腿上攥了攥手,只听肖行雨丝毫不以为怵地笑道:“王队难不成还要给我们小俩口分家吗?她看我看不是一样嘛!”
王文龙没有反对。
章陌烟屏住呼吸,看肖行雨向前倾了倾身子凑近锦盒,拇指与中指以一个非常漂亮的手势轻轻拈起一只瓷碗,反过来看了看足底,遂放下,拈起第二只,同样看了眼足底,又放回原位,再拈起了第三只。
“好了,”肖行雨把第三只瓷碗搁进盒子,云淡风轻地指了指看过的第一只碗,“这只是真的大明成化款。”
王文龙下垂的眼皮猛地一睁:“这么快?”
是的,真的太快了,用时不到三十秒!看王文龙刚才的铺垫章陌烟属实没想到肖行雨这么快就能给出答案。
王忠国担心出声:“贤侄你要不要再确认一下?没有时间限制的呀……”
“爸,我雨哥不需要!他眼睛就是照妖镜!”王忠国后面的话被他儿子摁着胳膊打断了,可算是见识了一回死忠粉的精神状态。
肖行雨向王忠国摇了摇手,身体呈一种无比放松的姿态靠进椅背,视线投向王文龙:“王队,我的眼力应该没砸了肖家的招牌吧?”
王文龙不可能有二话,因为他刚才脱口而出的惊愕已然说明肖行雨的回答完全正确。
“你怎么看出来的?!”王文龙不可置信地屁股离了座椅,“这三个碗是我们当地办鉴宝大会,一个古玩藏家拿出来的,首都来的专家团都看了半天才确认,你怎么这么快就鉴别出来的?”
“我雨哥是专家!”小哇像见了傻子似的吵吵,“世界级的专家,首都的专家算个屁呀!”
“他夸张了,”肖行雨向小哇按了按手,在章陌烟求知的目光中端正了下坐姿,“识别出真的成化款并不太难,成化款的特点是‘大字尖圆头非高,成字撇硬直到腰。化字人匕平微头,制字衣横步越刀。明字月尖日肥胖,成字一点头肩腰’。要知道明清两代制瓷工艺分工极细,瓷器款式向来都由专门负责的工匠书写,所以同时代同一窑口陶瓷的款识往往都出自同一人之手,即使不是出自一人之手,因时代、环境等因素,款识字体的风格也基本相同,后世仿者就算再高明也往往只有貌似而不得神韵。您这儿三只碗的款识,六个字都符合这个标准的,只有这左边第一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