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直白的话语,让在场众人略显尴尬。
“我们只是觉得,何老夫人年事已高,理应优游于林泉之下,实在不必奔波劳碌。”张纪达近乎是恬不知耻地解释说:“我们这些武林后辈,也该有所担当。既然关家衰败难以挽回,他们留下的产业不该让无能俗辈白白挥霍。”
程三五听到这话,当即哈哈大笑:“你可真能扯,说到底不就是踹寡妇门、挖绝户坟么?又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大罪过,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张纪达勉强笑了笑,他在武林道上行走,毕竟还是要装点出一副正人君子的面孔,哪怕是沈舵主、石帮主这些人,过去免不得有些强盗行径,等发家壮大之后,也一样要改头换面。要是吃相要是太难看了,只会引来武林同道群起而攻之。
湖州关氏家业太大,听雨楼一家是断然没法独吞的,他只能招来太湖一带的武林豪杰,一同共襄盛举。
至于程三五,则是他们这伙人最大的依仗,若能借助朝廷内侍省加以施压,迫使何老夫人以兑现悬赏为名,放弃关氏名下所有庄田产业,那张纪达他们也不会赶尽杀绝。
再怎么说,江湖上的事,并非一味打打杀杀,还有人情世故。
湖州关氏因为范中明害得嫡支男丁尽殁,要不是何老夫人出面撑持局面,早就被人吃干抹净了。
张纪达和这几家对关氏产业觊觎已久,之所以没有大举侵吞,便是碍于何老夫人在江南武林名声甚著,真的将她惹急了,人家也能招来一大帮同道助阵。
“如此说来,程郎君是打算与我们一同发财了?”沈舵主不再掩饰,两手连连揉搓,仿佛关氏家业已经是唾手可得的肉。
程三五呵呵笑道:“那吴岭庄和十万贯钱财能不能拿到手尚且两说。更何况这本就是我诛杀范中明该得悬赏,你们想要我帮忙,却没有半点表示,当真贪得无厌啊!”
张纪达立马回话:“程郎君放心,此事若能办成,吴岭庄周围一百倾良田林池,皆归程郎君所有。”
“听你这么说,似乎对关氏家业早已了然于胸了?”程三五眉眼一挑。
张纪达只好说:“惭愧,无非是比旁人多用心一些罢了。”
石帮主则是阴恻恻地笑道:“张楼主这话,是要说其他人不用心?”
“失言了、失言了!”张纪达连连拱手赔罪,一副谦恭卑微的模样,完全看不出侵占孤寡家业的恶毒心计。
“那届时到了湖州,你们打算怎样跟何老夫人解释?”程三五又问:“要不要我弄个假人头?”
“此事交由贫道便是。”钱观主看着仙风道骨,却也是满腹伪诈:“本观自有妙法,足可瞒天过海。”
程三五又说:“可这事光靠一颗假人头,未必能说服何老夫人。”
“那就一同出力,在江淮武林为程郎君宣扬诛杀范贼的功绩。”周公子言道:“只要声势够足,也容不得何老夫人不承认。”
“好好好,这个办法好。”众人纷纷夸赞。
程三五心中冷笑,这伙人从一开始就不在意自己是否有诛杀范中明的证据,只要他这个昭阳君出面,他们便可肆无忌惮,将所有阴险伎俩尽数搬出。
“既然已经决定了,那你们各自去准备吧。”程三五起身言道:“等你们安排好了,就来告知一声。我还有公务,不多陪了。”
众人纷纷起身行礼恭送,张纪达更是将程三五一路送到庄园之外。
“昭阳君,我这番做法,您可满意?”张纪达有些迫不及待:“不知我身上这禁制……”
“你急什么?”程三五立刻板起脸来:“吴岭庄我还没拿到手,等你将事情全部办妥,再谈你身上禁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