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是鲫鱼豆腐汤,每人一条三指宽,三寸长的小鱼,豆腐是膳堂自己做的,白嫩可口,豆香味很足,如今吸饱了鲫鱼的鲜美,在筷子上更是颤颤巍巍,让人不禁食指大动。
肉则是大块的红烧羊肉,时下猪肉为贱,耕牛不许随意斩杀,唯有羊肉可堪入得国子监的膳堂。
“这瞧着是子院那边儿池塘里的鱼?”
徐韶华看了一眼,如是说着,卫知徵点了点头:
“前个结了一层冰,想必膳堂的人看里头鱼不少,故而撒网捞了一通。
不过,监正大人素来喜欢在那里钓鱼,竟也舍得?”
卫知徵玩笑的说着,随后加起一块豆腐送入口中:
“幸好今个过来吃了,这要是提回去,早就凉了腥了。”
到时候鱼腥味和豆腥味加起来,怕是难以入口了。
徐韶华也觉得今日这碗鲫鱼豆腐汤滋味很是不错,这会儿大口吃着,很是香甜,卫知徵等徐韶华吃完,这才道:
“膳堂素来喜欢在月试前一天上硬菜,也不知是否是怕吾等明日射艺试时提不动剑?”
徐韶华闻言莞尔一笑:
“连同窗和陈同窗与卫同窗你不愧是至交,你二人这想法倒是一般无二。”
卫知徵闻言撇了撇嘴:
“徐同窗应该知道我想问什么吧?这射艺试,徐同窗当真不能让一让吗?”
“让?让谁?卫同窗,你以为现在是我一让便可以全大局的时候吗?”
徐韶华用帕子拭了拭嘴角,二人一同走出膳堂,周围四下无人,徐韶华这才不紧不慢道:
“周先生以一己之力,几乎废了礼艺之首的名目,卫同窗不妨猜一猜此举用意何在?”
徐韶华浅浅一笑,卫知徵一时怔住,半晌,这才试探道:
“徐同窗的意思是,这件事……监正大人也乐见其成?”
“国子监中,六大势力各自为政,所纳优贡者,皆为之驱驰,这当真是监正大人昔日重改国子监监规的初心吗?”
徐韶华顿住步子,负手而立,他静静的看着卫知徵,语气淡淡:
“卫同窗,我已入局,更无退避之心。我不是江三郎,也不会落入江三郎曾经的境地,今时今日,亦远非当年情状。
况且,卫同窗难道没有发现一些有趣的事儿吗?晏南十八府,可如今梁同窗身侧之人不过六人之数……当初那江家也曾是晏南世族啊,焉知不是他们狠辣的手段寒了其他世族之心。”
那日,梁世则看到胡文锦二人的失态之举被徐韶华看在眼中,之后更是与胡文锦二人对于曾经晏南的旧事进行了一次探讨。
若说京中是勋贵权臣的天下,那么晏南便是世族如云,江氏一族虽然底蕴不够深厚,可当初那样一个世族顷刻间便化为飞灰,也因此让不少世族对于梁家退避三舍。
徐韶华的话,让卫知徵不由得陷入沉思,徐同窗所言不错,若是梁家鼎盛之际,只怕这次前来优贡的晏南学子都要以梁世则为首。
当初的林青越便是如此,倒是自己被爹的那些话吓得忽视了这些,这会儿卫知徵定了定神,看向徐韶华:
“也罢,我听徐同窗的就是了,不过梁家来势汹汹,焉知不会耍些旁的手段,徐同窗定要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