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出事前,爹爹让人将我送至外祖家中,之后得知家中之事,已经是数月之后了。”
江宁安说的轻描淡写,可当日初次得知家族遭遇灭顶之灾时的痛不欲生仍历历在目,她不愿以此让人同情于她。
“爹爹留给我的最后一封信也随之寄到,他让我去寻,寻徐小郎君家中,看你们可愿收留于我。
当时,我满心都是报仇平冤,自是不愿,这便一直在外祖家留了下来,不过……”
江宁安低垂螓首,微声道:
“不过,徐小郎君入学堂读书之事,我亦是知道的。”
尤其是当江宁安得知徐韶华不过十余岁便得了县案首,心中更是惊奇不已,一时没有忍住在府试时前往泰安府。
又借着徐韶华当日客栈一言,为他免去了俗事烦恼,直到院试之时,姑姑险些遇险,江宁安终于忍不住在徐韶华面前露面。
江宁安说到这里,不由得想起两人初次见面时,她那有些轻佻的戏言,这会儿慌忙低下头去:
“总之,事情就是这样子。”
徐韶华闻言,也想起了二人初见之时的一幕,只轻笑一声:
“好,我知道了。”
江宁安见徐韶华不再多言,忍不住咬了咬唇:
“那,徐小郎君没有什么要说的吗?”
“我?”
徐韶华难得一愣,随即只道:
“江小娘子今日之义举,天下皆知,就连圣上也对此赞誉非常,想来来日前途光明,江氏一族也必将在江小娘子手中重现辉煌……”
徐韶华的话很温和,可江宁安听着听着,已经都有些听不清了,半晌后,她只看向徐韶华:
“徐小郎君,这婚约你可是不想要了?”
“若是如此,我不会怪徐小郎君……”
原是她这样的女娘,本就是麻烦的象征,更不必说此番江氏洗冤,在朝堂上的种种影响。
江宁安攥紧了手掌,不知在想什么,徐韶华这会儿也有些尴尬的别过眼去,他可没有哄女郎的经验,要是惹哭了江小娘子怕是真要束手无策了。
“咳,江小娘子,我的意思是,你我尚且还年少,或许未来江小娘子会遇到情投意合之人也未可知。
未来我必是要入仕为官,官场之中,尔虞我诈之举,数不胜数,江小娘子便不怕,不怕看到旧事重演吗?”
徐韶华轻轻的说着,江宁安的手指颤了颤,不语。
“是以,此事江小娘子不必着急,你我皆慎重考虑一番后,再做决定如何?”
这也是徐韶华在初次得知这场婚约时的想法,他前世的家庭并不幸福,他既羡慕如今爹娘的相濡以沫,又怕他日至亲至爱之人成了刺向自己的尖刀。
这场婚约,势必要慎重对待才是。
江宁安听了徐韶华后,认真的想了想,她敏锐的察觉到少年那难得躲闪的态度,可女娘的第六感告诉她,那并非厌恶她。
随后,江宁安轻轻松了一口气:
“徐小郎君说的是,此事还早,不急。”
随后,二人这才开始享用起面前的佳肴来,大用虽然有些奇怪于江宁安的身份,可却也恪守本分的站在门外,并未多言。
……
翌日,梁向实在菜市口被凌迟处死,国子监难得给众监生放了假,是以今日的京城分外的热闹。
竹青坊别说厢房,便是大堂都已经被人挤的满满当当,众人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茶水,可却都下意识的朝外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