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长安晚上回到县衙,就把自己锁在了书房里,任何人不许进入。
又拿出了戊戌公给的文法宝策,镇压掩饰自己身上有可能逸散出的文气波动。
文昌碑这条路,他虽然和师父说的笃定。
但实际上,只有他自己清楚。
这是一条从没有人走过的路。
没有文箓,没有文圣榜,只有文窍和文昌碑。
能否撑得起他的文道修为?
李长安自己心里也没底。
说的笃定,又何尝不是一种自我暗示的手段?
毕竟,即便是那位天下无敌的陆正居,也没有试过。
李长安静静地坐在椅子上,闭目凝神。
表面看起来颇为平静,但实际上早已心潮澎湃。
修炼出《大周天玄法》,是在废墟上重塑,本就已经跌落谷底,成与不成都没有更坏的结果。
而尝试文昌碑这条路,则是重塑修行,有了希望之后的第一仗。
此战若胜,未来一片坦途。
此战若败,七品就将是他的极限,有和没有又有什么区别?还不如直接把文道废了,彻底改修武道。
他又怎能坦然视之?
对于旁人而言,争夺文昌碑,不过是再寻常不过的小事。
但在李长安眼里,却决定了自己的前途命运。
忐忑、纠结、挣扎,还有自我否定,种种情绪汇聚一炉,让他犹如五内俱焚般煎熬。
县衙院内,
镇抚司的司务和主事不时探出头,看向灯火摇晃的书房。
“参议大人这是又要熬通宵了吗?”
“应该是吧,毕竟那么多卷宗要整理……”
冉伯平诧异地问身边的骆远昌,“李参议每天都要通宵达旦?”
“至少我来这几天,参议大人每日最多也就睡一两个时辰。”骆远昌感慨地点头。
冉伯平不可思议地看向书房的方向,眼神中满是震惊之色。
其他参议,整天都坐在衙门里,等着翻阅卷宗即可。
何尝有像李长安这样,白天亲自下田勘查,晚上归来整理卷宗?
“怪不得能有此高位,当真让人汗颜……”
但此时的李长安却并没有如他们所想的那样,埋案疾书。
而是就这么静静坐着,陪着那盏不时摇晃的烛火,枯坐到天明。
……
二月初一,
东方拂晓,
东岳郡,
郡城以及辖下十三县的文昌碑上,出现了一首诗。
“《春晓》——孟浩然”
“春眠不觉晓,处处闻啼鸟。”
“夜来风雨声,花落知多少?”